蕭如斯輕輕伸出了一隻手,那隻手潔白無瑕,如天地初開凝結成的雪山之玉;又如匠人辛苦熬製成最鮮嫩的豆腐,憐惜得不忍觸碰。
在胡青山的眼前,那隻手掌掌心向上攤開,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似乎有什麼不在認知中的事情要發生了。
關閉門窗開著空調的室內,忽然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風,那陣風溫柔地繞著每一個人身邊吹拂過,像是調皮的孩子盤旋著跳躍著,然後在蕭如斯的手中漸漸凝聚。
風該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隻有它來到的時候,你才能察覺它的軌跡,感知那清涼的涼意,而今他們卻親眼看到‘風’的成形。
胡天陽瞪大了眼,眼珠子驚訝得都要掉出了,這,這盤旋而上的氣流,多麼像是縮小了千百倍的‘龍卷風’,現在它卻被一個凡人人為地在手上製造了出來,輕而易舉地掌控玩弄。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還神經質地轉頭打量了四周,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高科技手段作弊蒙蔽了他們的眼睛,比如全息投影之類的。
風越來越猛,如風暴的凝聚,氣流刮起,讓他們的衣服獵獵作響。
上麵天花板上的吊燈在搖擺,掛在牆上的水墨畫隨風輕輕擺動,一旁辦公桌上筆筒內的毛筆不甘寂寞地在跳動。
蕭如斯神情是淡漠而沉靜的,仿佛在做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個字:“起。”
霎那間,時空似乎停滯了一秒,隨即筆筒內的毛筆動了。它們像是利箭般躍出來,擦過眾人的耳邊射向蕭如斯。
手上的‘風暴’裹住了毛筆,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它們,隻見幾支長短粗細不一的毛筆整齊有序地懸停在半空中,筆頭朝著同一個方向,就像一排整裝待發的士兵,讓人不寒而栗。
胡天陽看得咽了咽口水,緊張地抓住了爺爺的手,卻沒有發覺胡青山也一瞬不瞬地盯著蕭如斯的手。
蕭如斯淡漠地垂下眼眸,然後隨意地揮了揮手。
瞬時,像是接收到了命令,那幾支毛筆發出‘呼嘯’的聲響,以超過人肉眼的速度朝前射去,隻在空中留下一道掠過的氣痕。
‘唰唰唰’,對麵的牆壁上,毛筆前端柔軟的筆頭已經深深地嵌入進去,隻剩半截筆管留在牆外,猶顫顫巍巍地搖晃。
‘啪’,牆壁掉下的一塊牆皮掉在地板上,驚醒了沉浸在震撼中的人們。
“爺,爺爺,你,你看到了嗎?”胡天陽猶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求證地問自己一向可靠的爺爺。
“看,看到了。”深呼吸了一口氣,胡青山好容易才維持住了風度,回答自己的孫子。
“這是真的嗎?”胡天陽忍不住走上前,仔細地觀察被毛筆洞穿的牆體,上看下看,左看看右看看,還忍不住上前用手摸。
會不會毛筆是特製的,不是真的毛筆,而牆壁上是塗抹了什麼能軟化牆體的化學物質,一切都是障眼法呢?
他敲了敲牆壁,可是上手好真實啊,可惡,拳頭敲得有點疼。
胡天陽猶不死心地把手放在毛筆的半截筆管上,企圖上手□□一探究竟。
但是,他麵紅耳赤地咬了下牙,好丟臉,拔不動!
突然,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到了他身邊,嫌棄地推開他:“我來,彆弄壞東西。”
胡天陽目瞪口呆地看著隻有初中生年紀的小姑娘把手放在筆管上,輕而易舉地拔了出來,帶出簌簌牆粉。
在他手上需要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辦成的事,江壁輕輕鬆鬆就做到了。
牆壁上明晃晃地幾個洞眼,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
“你,你是,…..”胡天陽敬畏地張了張口。
“我叫江壁,是師父最小的嫡傳弟子,有什麼問題嗎?”江壁偏了偏頭,奇怪地看了對方一眼。
這人想乾嘛?
“沒有,沒有。”胡天陽猛烈搖了搖頭,鼓足勇氣道,“請問,能把你手上的毛筆給我看看嗎?”
江壁看了看手上的筆,大方地遞給他:“給,想看就看吧,但是,小心點彆弄壞了。”她珍惜地叮囑道。
師父的功力愈發精進了,收拾收拾還能用,就是牆上的洞要補了。
“謝謝。”胡天陽忙接過毛筆。
他放在手上仔細打量,摸了又摸,甚至低頭聞,甚至還咬了一口,呸呸!
經過周密的檢查後,胡天陽百分百確定,那就是普普通通的毛筆。
用主子製的筆管,兔毛製作的筆頭,一支價格不會超過一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