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學習得很認真,專注鄭重的模樣總是讓人忍不住想教它,鼓勵它,杜文華周尋濤忙的時候,外頭守門的衛兵也會在吃飯的時候教它一點算術,識字。
杜文華吃飯的時候在自助區看見有蘋果,沒忍住拿了一個回來給小老虎,檢查了謝清宴情況穩定,就允許小老虎進屋子裡守了。
謝清宴一睜眼就看見兩個緊挨著的小腦袋,小獅崽靠著小老虎呼呼大睡,小老虎腦袋一點一點的,正左右微微晃動著身體,企圖和困意做鬥爭。
手邊毛茸茸的觸感讓他真實地感知到了生命的氣息,謝清宴眼裡都是暖意,摸了摸手邊的小腦袋,眼皮打架的小老虎一下就跳起來了,不斷地立起來,歡快地跳來跳去,沒有像先前那樣直接撲上來,但整個地趴在他身邊打滾,腦袋一直往他掌心裡送,尾巴緊緊裹著他的手臂,眼睛裡有開心,也有擔心害怕。
日曆上寫著2月10號,昏迷了五天,肯定嚇到它了,謝清宴安撫地摸著小老虎,慢慢地給它梳理著毛發,小老虎叼著他的手指,往自己雪白的肚子上放,抱著謝清宴的手臂想讓他揉揉。
床頭慢慢升起來了,謝清宴半靠著,摸到了小老虎的骨骼,“你的奶瓶在哪裡,有沒有吃的,先吃一點東西。”
小老虎的肚子就跟著咕咕咕叫起來,聲音很大,謝清宴知道他昏迷的時候小崽子肯定沒好好吃飯,讓它先去吃了飯再來,“寅寅先吃點東西,我沒事,寅寅不要擔心。”
要爸爸喂!
小老虎嗚呼了一聲,飛快地跳下桌子,跑出去一會兒很快又回來了,叼著奶瓶放到謝清宴手裡,琥珀色的大眼睛裡都是渴望和期待。
是想要他抱抱,想要他喂飯了。
謝清宴讀懂了,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瓜,看了看奶瓶上顯示的
數據,知道牛奶是新鮮的,手拿著喂給小老虎,小老虎趴在病床上,身體壓得低低的仰著腦袋大口大口地喝,身後的尾巴開心得都翹起來了,尾尖一晃一晃的。
小獅崽也想喝奶,蹲在旁邊嗷嗚嗷嗚的,謝清宴認出來時庚子午,溫聲說,“子午等下,寅寅喝完你再喝。”
杜文華在外麵聽到動靜,進來給謝清宴檢查各項數據,先前的心臟手術就是杜文華給謝清宴做的,兩人打交道多,他看謝清宴清俊的眉目間皆是暖意,和兩年前清冷淡泊的模樣非常不同,再看看雖然賴著謝清宴要喂,但是一直矮著身體不讓謝清宴抬手臂受累的小老虎,心情跟著很好,“它對你倒是也好,你不醒,它趴著一動不動,不吃不喝的,你一醒來,它倒是精神了。”
“麻煩杜老了。”謝清宴給杜文華道謝,他這條命撿回來兩次,都多虧了杜前輩。
杜文華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了,“不知道從哪裡走漏的消息,CY國的記者直接爆出來的骨影、仿生肉、腦內傳輸儀這幾個項目你是主要負責人,這些進入市場都是斷人財路的東西,這次你能撐到醫護人員到,簡直是奇跡了,上次被子彈擊中心臟也是,幸運神不會總降臨在你頭上,自己的命自己注意些吧。”
“好。”
謝清宴應下了,他還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大老虎不像小老虎一樣能爬上十多米高的樹,走高空回家,出現在住宅區本身就很奇怪,可能另有隱情,過後再查了,謝清宴專心給小老虎喂奶,它似乎餓壞了,爪子抱著他的手臂,耳朵都跟著一動一動的,嘬出了咘咘的聲響,喝得很急。
杜文華檢查看,知道謝清宴恢複得不錯,徹底鬆了口氣,先去吃飯了。
喝完奶小老虎就跑到了裡屋,叼了本書放到床上,用牙咬著書頁翻到第五頁,對著謝清宴嗷嗚,望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是一年級的數學課本,小老虎之前之學到第一頁,上麵隻有幾個簡單的數字,它很貪玩,學了幾個星期,都沒有翻頁。
王學方抱著換洗的衣服走進來,看了就解釋說,“剛回來那兩天醫生不給小老虎待在屋子裡,它就叼了課本坐在外麵,照著課本上的數字數小棒,一邊學習一邊等,半夜也不睡覺,小獅子要和它一起玩,它也不玩,杜老多固執的人,都教了它兩個算式。”
王學方一直都超級喜歡小老虎,“大人們用通訊器的時候,它就跟在旁邊認真的看著,它還想學習打電話,杜老指點了一下120是急救電話,可以請來醫生幫忙救人,小老虎學得可認真了。”
王學方就是覺得它很乖,想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給它,“它真的很努力,也很聰明。”
“嗚喵~”
小老虎的眼睛清汪汪的,立在床邊輕聲嗚喵著,腦袋探過來輕輕放在他左邊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耳側蹭啊蹭的,依賴依戀,謝清宴心臟軟得塌陷,下頜在他耳朵上壓了壓,請王學方幫忙把小老虎的腦內傳輸儀拿過來。
王學方得先帶著小獅崽去給YBD做一個視頻直播,
還想給它喂點吃的,就先把小獅崽抱起來了,“先跟叔叔去吃點東西再回來和寅寅玩。”
謝清宴給小老虎安好腦內傳輸儀,紅色的小櫻桃質量很輕,恰好在‘王’字上頭,兩隻耳朵旁邊,一端一個,隨著它的腦袋一搖一晃的。
謝清宴把終端貼到自己的耳後,這是他第二次接受其他大腦的意誌,本以為會和第一次一樣難受,但完全沒有。
小老虎潛意識裡天是纖塵不染的藍,白雲像棉花糖一樣,灑落的陽光在泡泡上折射出彩虹的顏色,初春的青草地上開滿了醡漿草,白的,粉的,紫的,黃色的,偶爾有白色的蝴蝶翩躚飛舞,地上結出了一些蘋果,小老虎或者是在草地上奔跑,或者是趴在蘋果上麵曬太陽,或者在咬草葉玩,隻是不管做什麼,他總是陪在它身邊的。
偶爾也會閃過一些大老虎的畫麵,畫麵裡大老虎像它一樣親近喜歡他,開開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基地往北的邊緣是荒漠,科學家和員工們在想辦法讓荒漠變成綠洲,這也是他接管新南野化基地最重要的任務之一,等荒漠變成草地,撒上一些醡漿草,來年就會開出小崽子喜歡的花,他也得帶它出去走走,見見真正的蘋果樹,告訴它蘋果是樹上結的,不是地上長的。
小老虎腦內的信息開始淺表化,它不像人類一樣習慣用文字來描述事情,更多的都是直接的畫麵,傳輸來謝清宴這裡,更像是一隻小老虎正在他腦海裡,要爸爸抱,要爸爸喂飯,削蘋果給它吃,像王學方哄宋塔裡小朋友睡覺一樣,給它講故事哄它睡覺,想要像其它小朋友一樣,牽著爸爸的手去遊樂園玩。
混合著一些它要照顧爸爸,保護爸爸,給爸爸蓋被子,不讓爸爸著涼的畫麵。
它的世界非常單一,顏色純粹乾淨,更像是一本童話書,沒有摻雜太多的東西,隻除了他倒在血泊中的模樣,謝清宴稍稍側了側身體,輕輕拍著它的背,等那些血腥的畫麵消散開,隻剩下藍天白雲,才有些失神地回憶它腦子裡那些很特殊的畫麵。
它會問他和虎爸誰才是它真正的爸爸,也會問為什麼它的模樣和他不一樣,為什麼它沒有手,為什麼它不能說話,它並不是傷心,也不是討厭身為一隻老虎的它自己,隻是想要手做什麼事,想要和他說話,它會在腦子裡想象,但因為不知道,想象力有限,偶爾出現這樣的畫麵,都是模糊的。
連做夢的夢裡,也都是模糊的一片,沒有具體的影像,謝清宴看著身旁酣睡的小老虎,稍稍支起來了一些,從旁邊的抽屜裡拿出了個素描本,修長如玉的手指握著鉛筆在紙上勾勾畫畫,想象著如果小老虎有人形,會是什麼樣的。
那肯定是非常可愛漂亮的長相。
首先它可能會有一頭橘黃色的頭發。
謝清宴想象著,自己失笑了一下,接著在紙上描摹勾勒,房間裡就隻剩下了鉛筆的沙沙聲,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