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諒兩老周車勞頓,眾人並未多呆,說了幾句閒話便紛紛提出告辭了。謝老夫人也沒多留她們,隻說過兩日緩過勁來後再聚聚,順便把堂二奶奶請過來。文氏管氏兩人自然不會反對,又奉承了幾句好話,她們才各自回房。
而謝意馨則被她謝老爺子留了下來,如此一來,管氏走時臉色不是很好,公公婆婆就是偏心眼,同樣是孫女,她家蓉青分到的寵愛尚不及馨丫頭的一半。
從兩老崇德園出來,謝意馨抱著小家夥溫和地與文氏說了幾句話,又與小家夥約好了明天到崇德園的時間。小家夥才牽著他母親的手,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文氏鬆了一口氣的表情讓謝意馨哂然一笑,她變化那麼大,恐怕文氏也有疑惑和擔心吧。文氏不反對瀚哥兒與她親近,但是也不放心讓兒子去她的春暖閣,到崇德園,她便無礙了。畢竟姐姐不是親的,祖父祖母可是親的。
如此,謝意馨又在崇德園呆了兩刻鐘才回房。
春暖閣
謝意馨洗了頭,拿了一本書隨意斜倚在炕上,春雪拿了張乾帕子擦拭著,半濕不乾的時候,她停手拿了一個精致的小罐子出來。
“不用擦頭油了,你把頭發擦乾就行。”她粟色的頭發,不夠黑亮,但發質不錯。上一世她對此很在意,經常高價弄回一些稀奇古怪的頭油,就為了能讓頭發更黑亮一點,以討朱聰毓的歡心。
一想到朱聰毓,難免想到現下的狀況,如果不是她突然重生,恐怕現在她對他已暗生好感了吧?
“三小姐,奶娘做了你最愛吃的馬蹄糕。”春雪輕聲打斷了她飄渺的思路。
謝意馨回首,隻見奶嬤捧著一小碗馬蹄糕討好地笑著。
春雪擦乾了頭發,將油燈的燈心挑了挑,然後默默退到一旁。
謝意馨放下書,看了一眼奶娘小心翼翼的神色,暗
自歎了口氣,這幾天奶嬤做小伏低她不是沒看見。春雪說她還偷偷抹了淚,她聽著心裡也難受,可一想到死前她兒子的背叛,她心裡有芥蒂,再加上剛回來那會心緒不穩,也不管奶嬤對林同的事是不是知曉的,便發作了她。甚至還一度想將她換下來。
經過了幾天,她也冷靜下來了。她想起以前她爺爺說過的一句話,當你得勢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成為你的助力,正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而當你失勢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會成為你的阻力。愈是失勢,考慮就愈要周全,必須把所有可能成為不利因素的事物都考慮進去。
以前她總是不輕意懷疑彆人,當時她讓林同去辦那些事的時候,已經為他們想好了後路,可她並沒有說出來。而對林同他們來說,再大的恩情也比不上性命重要。
可以說,林同的失敗,她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她沒想到人心難測,隻讓他們看到了自己孤注一擲,不知道她已為他們謀劃了一條生路,以為她這是拉著他
們一起死,難免有人生出二心來。
哀兵必勝,那是在士兵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如果有退路不用死,那結果便截然不同。
想明白這點,她的思緒便回到了奶娘的處理上。誠然,彆人並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待奶娘。隻覺得她無緣無故重懲了奶嬤,威風是豎立起來了,但卻無法服眾,而且會讓人覺得自己喜怒無常,寒了身邊奴仆的心。
自然,她也不能為了還尚未發生的事遷怒於奶娘,但難免心中會有芥蒂。
她隻需記得,奶嬤的兒子不可深信,不能作為心腹,隻能當作一般的奴仆來使喚,核心的機密事件她是不會交給他了。
若是以前,她也不必考慮這麼多,想做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