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聽完,已經呆了,再想想,便覺得這個方法很不錯。之前總是廚房買多少東西,便去賬房支取多少
銀子,大筆銀錢過手卻一分也流不進腰包,這些人自然是挖空了心思想做怪。如今有了這正當的法子,隻要自己多精心一點,貨比三家,總能得些賞錢,他們一定會儘心的。
“馨丫頭是怎麼想到這個法子的?真新奇,母親是聞所未聞。”文氏誇道,這個方法要是真如她所思般可行,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廚房都不會出現這些糟心事了,屆時,誰能不誇她這家當得好?
謝意馨笑笑,其實她並不是這法子的創造者,它的創造者是殷慈墨。而她不過是見這法子好用,便拿來用罷了。當初殷慈墨小小年紀便把家治理得妥妥當當,無人不誇。想到這裡,謝意馨也不得不承認,殷慈墨確實有幾分本事。
“想來母親還有事要忙,女兒便不打擾了,瀚兒,與我一道去奶奶那可好?”謝意馨看向一旁一直乖乖沒有出聲的小家夥。
“好!”小家夥奶聲奶氣地應了,然後吱溜一聲,從椅了上滑了下來,就朝謝意馨撲了過來,“姐姐抱
——”
待他們姐弟倆走遠了,文氏才低聲問道,“奶娘,你怎麼看?”
“我看大小姐這是長大了懂事了。”
“但願吧。”文氏笑笑。
謝家人丁單薄,特彆是他們這一支,籠共也才四個孩子,他們大房兩個,二房兩個,三房小叔謝忻峰尚未娶親。
謝意馨這個繼女,其實也不會礙著她什麼,她也不是那種容不下人的,而且因為生瀚兒的時候傷了身子,怕是再難有孩子了。他們姐弟若真能相親相愛,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待謝意馨領著謝覓瀚來到崇德園,才進垂花門,便聽到一陣笑鬨聲,她料想是伯婆帶著幾個嬸娘堂妹過來了。伯公家人丁興旺,光是他們這一孫兒輩的就有七人,三個男孫,四個女娃。比他們這一枝多多了。
屋內,一個小姑娘吃著點心好奇地問,“叔婆,你和叔公這回去伽藍侍可曾見了慧融大師?”
“見到了。”謝老夫人笑眯眯地道,惹得小姑娘滿眼羨慕。
“那大師是不是一副白胡子吊得老長老長的樣子?”小姑娘不住地追問。
謝意馨聽到慧融大師時,腳步一頓。她記得上一世,不知因由,大師對殷慈墨總是另眼相看,前後兩次為她說了好話。才讓她化險為夷,並且順利登上那九層之台。
沒等她往深處想,丫環見了他們姐弟,笑意融融地給他們挑開了簾子,把他們請了進去。
剛見了禮,她與弟弟便被慈眉善目的伯婆摟進了懷裡,心啊肝地叫了一會。
“馨丫頭來了?聽說這兩天病了?現在看著好多了。”
“伯婆,我沒事,隻是天氣悶熱,鬨得人煩悶胃口又不好。”天氣熱,雖說屋子角落裡放了冰盆,但謝意馨不耐煩與人肉貼肉,稍微移開了些。
她以為做得不著痕跡,不料兩位老太太對視一眼,
樂嗬嗬地相視而笑,都覺得生了場病後她長大了,懂得委婉了。要擱以前,她早嚷嚷開了。
“馨丫頭懂事了。”伯婆笑誇。
謝意馨隻是淡淡地笑著,上輩子身為謝家嫡女的她高傲,目中無人,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率性而為,從不顧及他人感受。用一句話說就是不懂做人,正因為如此,或明或暗豎立了不少敵人。而王雪芝就是其中之一。可當時的她不明白,她的任性她的肆意妄為,所產生的一切不良後果,都是由謝家兜著。
“也該懂事了,都快及笄嫁人了。”謝老夫人亦點頭。
“伯婆,奶奶,人家才不嫁人呢,我陪著爺爺奶奶一輩子。”謝意馨佯裝不依地叫著。
“哦,嫁人咯,嫁人咯。”幾個小的咋呼開了。
“你們幾個,再咋呼,一會的綠豆馬蹄羹就沒你們的份!”謝意馨瞪著幾個,磨著牙威脅道。
幾個調皮的小的一見她瞪眼,朝她扮著鬼臉,然後一轟而散。
兩位老人看著繞膝的兒孫,相視而笑。
“這日子過得快啊,前兒還過年呢,眨眼間就入夏了。”
“那可不,咱們當小姑娘嫁人那些情景還曆曆在目,一晃眼,咱們都成了老太婆了。”
兩位老太太在一旁感歎時光流逝,此時謝老夫人身邊的大丫環暄草領著人端了綠豆馬蹄羹進來,謝意馨招呼幾個堂弟堂妹往花廳走去。
晚上,謝老夫人與謝老爺子說了今天廚房管事的事,謝老爺子沉吟片刻,眼帶笑意地說了一句,“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老爺子,你真的打算——”謝老夫人看著自己陪伴了一輩子的老伴,欲言又止。
謝老爺子沉聲說道,“非我打算,而是情勢果若慧融大師所言,那麼能救咱們謝家的唯一一絲希望就在這些子孫身上,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想放棄。”謝老爺子沒有告訴老伴,一年前,慧融大師就告訴他,他們謝家有大難。
原本西方鳳星已轉移,新生鳳星日漸閃亮,而昔日的鳳星也逐漸凋零。本來鳳星轉移,與他們謝家好像也沒什麼相乾的。可是慧融大師說,新生鳳星與他們謝家衝撞,隨著新生鳳星得勢,謝家便會逐漸失勢,新生鳳星勢成之日,便是謝家滅亡之時。
本來他是半信半疑的,可是上月,他得到消息,有人在伽藍寺內抽簽,抽到了百年難遇的帝王燕。那女著是誰,他不知道,慧融大師口風很緊,也未透露天機。
當時慧融大師告訴他此事,亦是感念他對大昌的貢獻,想讓他早做打算,為謝家留點血脈。
可是前些日子,慧融大師給他捎信,讓他去一趟伽藍寺。與之煮茶夜談,被告知,昔日鳳星有異,並未黯然落去,而是逐漸明亮,與新生鳳星生成分庭抗禮之勢。至此,未來的格局撲塑迷離,不可演算。
當時他問謝家未來如何,慧融大師亦隻是搖頭不語,隻給了一句,一切希望皆在謝家子孫身上,若他想保謝家,須不拘一格培養後代子孫。
他當時心中一動,似乎有什麼想法一閃而逝,近日來,他也一直在琢磨慧融大師那話。他一向都重視子孫的培養,可慧融大師仍要強調這點,特彆是不拘一格這幾個字,難道能給謝家帶來希望的子孫並不是他猜測的幾個孫子?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