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小姐來了。”
“請她進來。”
謝意馨一進來,便看到文氏坐在床沿上,輕拍著瀚哥兒的後背。
瀚哥兒側著身,兩隻手緊緊拽著文氏的衣角,睡夢中還時不時“嗚嗚——”地哭兩聲,顯然睡得不是很安穩。
謝意馨心中一窒,不由得責怪起自己來,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該留著春桃那個禍害!當初留著她,是為了在關鍵時候通過她對付殷慈墨。隨後也派人監視她了,當時也考慮到百密總有一疏之時,隻是她覺得在春暖閣,以春桃一個二等丫環還被監視的身份,翻不出大浪來。再者,也是受前世軌跡的影響,總認為殷慈墨在這幾年裡不會謀害謝家人的性命。現在看來,的確是自己太托大了。
因為自己的重生,現在和前世的軌跡已經有了很大
的不同,自然不能人倚仗著過去的記憶行事。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謝家已經開始走下坡路,她祖父因為二叔的事臥病在床,並未主持這一屆的科舉。殷慈墨不必過分地打壓謝家便能達到目的。而今生,謝家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難怪她要向謝家人下手。
“母親,我在這陪瀚哥兒,你有事便去忙吧。”她進來時便發現青雲閣中所有的仆役都集中在院子裡了,思及文才她祖母的話,想來她繼母是預備大開殺戒了。
“好,馨丫頭且在屋裡呆著,母親料理完事便回來。”文氏並不推辭,站起來,整整衣裳,一臉肅穆,邁著比以往略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謝意馨看著文氏比以往更顯威儀的走姿,心中讚賞,都說女子為母則強,她繼母之前就太溫和了,才會讓這些下人蹬鼻子上臉。
屋外不時地傳來討饒聲,瀚哥兒被嚇醒,一咕嚕坐了起來,“姐?”說話間,還用兩隻小手揉著眼睛。
外麵動靜那麼大,謝意馨心中不悅,但沒一會便隻
剩下唔唔的聲音了,想來是被捂住嘴拖下去了吧。
然後瀚哥兒很自覺地爬到她懷中,打著哈欠問,“外麵怎麼了?”
謝意馨攬著他,調整了一下,讓他窩得更舒服一點,“沒事,還睡嗎?”
“嗯。”聞著他姐身上的馨香,瀚哥兒沒多久頭便一點一點的。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砰的一聲,撞開門的丫環見著謝意馨眼睛一亮,“大小姐,救命啊。”
“出去!”這事謝意馨不想管。
“小玉!你這小賤蹄子,敢擾了大小姐和瀚少爺的清靜,看我不打死你。”文氏身邊的得力助手玉嬤嬤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捉住她便在她身上一陣擰巴,疼得那丫環嗷嗷叫。
謝意馨看了一眼明顯被嚇著的瀚哥兒,眉頭一皺,“好了,要教訓丫環出去教訓,彆嚇著孩子。”
玉嬤嬤應了一聲,拖著人就想往外走。
可是那叫小玉的丫環一把抱住一根柱子,嘴裡叫道
,“大小姐,求你救救我們吧。我們都是冤枉的啊,夫人這麼做,實在讓人寒心啊。”
謝意馨麵色一寒,冷聲道,“就衝著你這挑拔離間的話,賣了你都不過分!”這個丫環還真了解她,應該是了解前幾個月的她,要這事擱在幾個月前,她為了落文氏的麵子一定會和她對著乾的。可是經過幾個月了,他們還看不明白嗎?她再怎麼說也是謝家的女兒,沒可能為了幾個奴仆便落主母的麵子。
“大小姐,我們也不想這麼說,可是咱們當奴婢的心裡苦哇。若是夫人為咱們照顧少爺不周的事責罰下人,大家都不會有怨言的。隻是這次發賣的人裡麵有好幾個是服侍了幾年的,特彆是姚黃姐姐,今天一直跟在夫人身邊伺候,是一點錯都沒沾的,求大小姐開恩啊。”
謝意馨皺眉,“是,今天你們是沒過,但也無功。再者,你們是奴才,主家要打要賣,從來沒有主家跟奴才交待的道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若是你們個個如此,哪個主家敢用你們?賣了還是輕的。”
這個姚黃,也在夏桃吐出來的名單裡,估計她爹已經和繼母通過氣了。謝意馨隻是沒有料到繼母手筆這麼大,但凡有一點不妥的,都預備打發出去,甚至連一向倚重的大丫環姚黃也不例外。這叫玉兒的丫環替姚黃一臉打抱不平的樣子讓謝意馨好笑,又是一個被人拿著當槍使的。或許沒壞心,但看著就是個心大的,完全沒有作為奴仆的尊卑,留不得。
謝意馨有意地打量了小玉一眼,突然,她眼神一凝,“把她頭上的絹花拿過來我看看。”
謝意馨把玩著手中的絹花,這樣的絹花所用布料看著普通,實則另有乾坤。又與殷慈墨扯上關係了,看來這姚黃的身份——
“你頭上的絹花是你口中的姚黃姐姐給的吧?”
“你怎麼知道?”小玉很吃驚,這絹花一直被姚黃姐姐藏著,是她無意中見著,討了好久才討來的呢。
“這絹花很彆致,尋常人都都戴不了呢,甚至連身為靜貞縣主的我手上也沒有一朵。”這話,謝意馨說得意味深長。
後麵跟著的文氏聽後,臉色一黑,剛才她從丈夫那拿到幾個名單時,還遲疑來著,特彆是這個姚黃,她一向用得順手。剛才她甚至還想,不能違背丈夫的意思,卻也能幫著玉兒找個好主家。現在看來,留不得。
“把人帶下去吧,母親如何做我是不會插手的,彆再讓人跑到瀚哥兒屋裡來了。”
“不要啊大小姐...”小玉大叫。
“玉嬤嬤,你是死人嗎,任她在這亂嚷亂叫!”
“是是,老奴這就堵住她的嘴!”說著,玉嬤嬤抽出隨身的汗巾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裡一塞。然後又招呼兩個有力的仆婦將人拖了出去。
謝意馨朝文氏點點頭,“母親忙吧,我哄瀚哥兒睡一會。”
文氏頷首,轉身出去,隻是眼神更冷了。
等瀚哥兒睡熟了,謝意馨才把他放到床上,中間他咕噥了一聲什麼,眼瞼動了動,就要醒來,被謝意馨安撫住了。隨手拿了本書來看,可心思卻沒放在上麵
,隻不斷地琢磨著心中的計劃。
待琢磨出個大概輪廓時,她繼母回來了。
略聊了兩句,謝意馨便提出告辭。
出來後,謝意馨又去找了她爹和祖父,把心中的計劃和他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