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2 / 2)

盛世安穩 落雨秋寒 9221 字 10個月前

所以,當官,特彆是父母官,並不是不作為,一味地追求清廉,就是好的。

羅鴻孺是貪,但他的能力同樣很強,在廣陵為官十載,廣陵百姓日漸富裕,生活水平基本能與京城百姓持平,每幾日便能沾些肉味,冬夏換季時更能添置一些衣裳,所住房屋更是結實暖和。

皇上,人才難得。可以說,羅鴻孺貪墨的錢,連他在廣陵實現的價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四月份之前,無論誰去廣陵打聽羅鴻孺,沒有一個百姓不說他好的。自他被押解進京,對他的評論至今仍然毀譽參半,這難道不是他深得民心的一個側麵的證明?

這裡還有一份崤函和安陽百姓的調查,有九成五的百姓都覺得,如果他們能達到廣陵人一樣的生活標準,他們願意羅鴻孺這樣的人去當他們的父母官,也不願意魏敏清去。

當然,臣寫這折子,也並不是想貪官開罪什麼的,為免他們肆無忌憚,對他們必須有所約束。至於該如何約束以及這個約束的標準,可以再議。治國,唯治吏而已。而治吏,從來都是一個難題,我們隻能一步一步來。

“太傅,這樣的觀點,和你一向的風格不符啊。”周昌帝笑眯眯地,探究地看向他這位恩師。

“皇上說得是,其實臣也是受晉王妃啟發,略有所感,才寫下了這麼一道折子。”

“哦,此話何解?”

“那日,晉王妃回謝府看望我們兩個老骨頭,閒聊時,提起她治理晉王府的一件小趣事。她說她回來的那天,正巧調理了兩個小管事。事情呢,是這樣的,管事乙狀告管

事甲貪墨銀子。晉王妃展開調查,才發現,每次他們出去采買,都會去賬房預支一筆銀子,除去采辦的銀子外,剩下的都要上交的。”

“管事乙一直都很老實地把剩下的上交了,每一回都是管事乙先上交所剩,管事甲稍晚一點。有一天管事乙看到管事甲從銀袋子裡拿出了一部分銀子,剩下的,才上交賬房。管事乙當時氣壞了,就把他告到王妃跟前。後來王妃調查,發現他們出去采買時領的是一樣的錢,可每一次,管事甲上交的銀子都和管事已一樣的數目,管事甲卻能每次都剩下銀子進自己的褲腰袋。”

“晉王妃就覺得奇怪,於是就派人去清點管事甲采買的貨物。令人吃驚的是,管事甲采買回來的東西,質量比起管事乙的那些,隻好不差。那些多出來進了他腰包的銀子,都是他起早貪黑四處奔走,貨比三家,一點一點省下來的。可以說是他應得的,拿了,無可厚非。當然,不拿就更好了。這些,不就是兩個人的能力問題麼?”

“對此,老五媳婦是怎麼處理的?”周昌帝感興趣地問。

“那丫頭啊,隻是罰了管事甲交上他一個月瞞下的銀子,然後繼續讓他們湊在一塊管采買這一塊。甚至還人為地給他們製造了一些矛盾,預防兩人以後抱成一團。”

周昌帝點了點頭,“治大國如烹小鮮啊。”管事甲有能力,卻會貪,正好缺個監督他的人,管事乙正好就是那個人。管事乙呢,沒能力,但品性好。兩人放一塊,倒也合適。

謝老爺子這一折子一上,果然引發了一陣熱議。

京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各地的考生坐不住了,一一陸續提前進京。

而且正是因為四月時事的激烈,思想上的碰撞,鑄造了一批目光獨道言辭犀利的考生,他們有思想,各成一派,所作的時論都極其精彩。

而謝家作為辨認一方,有理有據,有情有誼,豎立了一個相對來說,還算正直的形象,不過在一些老石板的眼中,就是倒行逆施了。

因此,謝家吸引了好些優秀的考生投卷,畢竟誰也不敢肯定真走了官場,自己以後就不會犯錯。

謝家一派的位置還是擺得很正的,會儘力保自己人但又不是毫無原則的,一些犯了重大的原則性錯誤的人,謝家沒去救。

這樣子,就夠了。

平時互惠互利,而該他們出力的時候他們出力,到了關鍵時候,靠山能使得上力,拉自己一把,遇事的時候,而

不是被放棄掉,這樣就是他們心目中想要投奔的家族。

而且因為謝老爺子的折子,羅鴻孺成為了有一些小缺點小毛病的能臣代表,而魏敏清,則成了一個除了清廉名聲之外什麼都做不好的清官。

這可把他氣壞了,要知道,他曆來以清廉為榮,事可以不做,但名聲不能沾汙。

如今,在持禮公的折子上,自己倒成了反而的教材了,他二十幾年勒緊褲腰帶養出來的名聲啊,就這麼詭異地成了反麵教材了!

其實魏敏清會中槍,一點也不冤,誰讓他是殷氏一派的人呢,還是他們豎立起來的一個典型。謝家在清廉上沒法挑你毛病,我就在能力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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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的事情,有謝家的男人們撐著,謝意馨在最初的商議時給出自己的意見之後,便不再插手了。

此時的她正在府中招待小胖子與瀚哥兒兩個小祖宗呢。

“什麼,你要從軍?”謝意馨吃了一驚,忍不住上下掃了金蕭柯一眼。

“你那是什麼眼神?”小胖子不滿極了,難道胖了,就不能從軍嗎?

“會很辛苦。”謝意馨認真地說道。

小胖子一愣,笑道,“我知道,但我不怕。”

他又說了一句,“其實不管走文走武,都一樣辛苦。我今年十四,也是時候去軍中摔打摔打了。”

謝意馨默然,是啊,想做大昌國內最頂端的那群人,從來都不是那麼容易的。外人隻看到他們這些人的光鮮,卻不知他們為此付出了多少。

“去軍中,也好。”良久,謝意馨才出聲。謝家一係,以文官居多,金蕭柯從武,也好。而且她知道,年底大昌與北蠻必有一戰,是個建功立業的好時機。

若是小胖子運氣好,自身實力也不錯的話,封侯拜將不可能,撈點功勞還是可以的。比前一世苦熬資曆好多了,況且他這個年紀,去軍中可以,為官,就太年輕了。又不是太祖打江山的時候,十來歲都敢任命一方父母官。

見他心意也決,謝意馨也在心中盤算著能為他做些什麼,不說能幫他找個升遷的捷徑,至少要保證他不被人暗中坑了或者功勞被人昧了就行。

話峰一轉,謝意馨道,“表哥的身體還好吧?”

“這一年還行了,雖然不能根治,但比往年好過很多。”

“那就好,等他八月成親,我親自備一份大禮去賀。”

金從卿患得的哮喘,每年春夏之交時,也是最容易發病

的時候,所以他在這段時間輕易不出門的。

原本,謝意馨想著辦法從殷慈墨手中拿到那個根治哮喘的方子的,可是她左思又想,都覺得不妥。因為她們兩人的矛盾激化得厲害,不管是威逼利誘,謝意馨都沒法子保證殷慈墨不會在她給出的方子上動手腳。有時候方子上的藥材添一味少一味,治病的藥都有可能成為催命符。

這個,謝意馨不敢冒險。不過,既然威逼利誘不行,那就隻有另辟蹊徑了,總有人能讓她心甘情願把那方子拿出來的。

謝意馨想著,那個準備了那麼久的人,差不多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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