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2 / 2)

盛世安穩 落雨秋寒 12738 字 9個月前

說著,他怒氣衝衝地衝進屋裡,一把將床上的男人拽了起來,待看清那人的臉時,殷憲珂瞪大了眼,失聲叫了起來,眼中有著不可置信,“怎麼是你?!”

緊接著,他怒極攻心,噴出了一口血,血全落在了眼前人的臉上。

殷憲珂眼前一黑,兩個人都是殷家的,真是連替罪羊都找不著,他此時隻剩下一個念頭,造孽啊!殷家完了!

很奇異的,他突然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邊沿的謝持禮,對上他淡漠的臉色以及眼中了然的諷刺眼神時,又不可自抑地噴了一口血。

殷老夫人一看到那男人的臉時,眼一黑,便大受刺激地暈了過去。殷家的其餘人都駭然失聲。

看到那張臉時,謝意馨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

人的好奇心是無窮的,沒多久,就連站在最後麵的人都知道了,與殷太妃有首尾的人是殷憲珂的二兒子——殷泰淵。

周昌帝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得出血來,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出來一般,“誰來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

男的昏迷了,謝意馨便把眼神放在了殷蘊竹身上。能進宮為妃的,容貌自然不會差。如今殷太妃年近五十,但因保養得宜,看起來卻是風韻猶存。若擱平常人家,這樣的寡婦也是有許多老漢求娶的。

“皇上,臣這逆子罪該萬死,隻是臣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殷憲珂跪下了,忍著氣血翻湧衝撞

的眩暈感,艱難地說道。

他不該一下子服下那麼多行血的刺激藥物的,想著來個一死百了,用自己的死,坐實了那人的罪名。現在想扭轉乾坤,也有心無力!

“是啊皇上,我二叔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會找上姑母?”殷慈墨幫腔,她是殷家眾人之中除了殷憲珂之外,最快恢複過來的人,而且腦子也閃現了無數個念頭想法,如何破局什麼的。

“誰知道你們殷家人有沒有什麼奇怪的癖好?”人群中,有看不慣殷家的人嗆聲了。

殷慈墨沒理會,繼續說道,“退一步說,就算我二叔真和姑母有什麼首尾,也不會在我祖父的壽宴上亂來啊。這人來人往的,他們難道就不怕被發現嗎?”

“那是他們要抓緊時間啊,誰知道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相見是什麼時候?”這一道聲音又是來自人群中的,明顯的戲謔意味。

周昌帝胸中厭惡的情緒已經積累到了最高點,前麵才出來明妃與一道士不清不楚,如今又出了今天這檔

子事,甭管真相如何,誰勾引了誰,反正兩個人都姓殷,都是殷家的人,那麼殷家就脫不了乾係!

周昌帝大怒,“誤會?朕倒想它是個誤會。但你兒子都上了榻,還睡了朕皇考的妃子!真是大逆不道,而且還亂倫,你們殷家好大的膽子!”

周昌帝幾句話,便把殷蘊竹的心神震了回來。一看如今的處境,殷蘊竹絕望極了,殷家完了,她也完了。她不死也是極不體麵的苟活於世,還不如死去來得體麵!

殷蘊竹咬牙,猛地站了起來,衝向最近的柱子,砰的一聲,腦漿迸裂。

沒有任何人攔著。

靜默了一會,殷憲珂整個人匍匐在地,艱難地開口,“老臣求皇上給逆子一個辯解的機會。”

“好,朕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周昌帝咬牙切齒地,“來人,把他給我弄醒!”

下人很快便提來一桶冷水,一潑,殷泰淵很快便醒了過來。

剛醒過來的他有一瞬間的茫然,等環顧四周,發現以周昌帝以首的眾都看著自己著,身體忍不住栗栗發抖。待看到姑姑殷蘊竹的屍身時,心神更是一寒。剛才他雖然不受控製般地做了那些事,但他還是有意識的。

殷慈墨一見他醒了,便迫不急待地問,“二叔,你不是在前院招待客人嗎?怎麼就到了後院的?”

殷泰淵一愣,然後垂下眼。他能說,他會到後院來,是因為有個小丫環給他報信,說小李氏在楓園南邊的小亭子等他嗎?他對自己的嫂子有了非分之想,這麼羞恥的事,他如何敢認?

“二弟,你快說啊。”殷崇亦也催促,真是急死人了。

“我,我是被一個小丫環引到楓園來的。”

殷泰淵說這話時,殷家眾人都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睛看他。

“到的時候不知怎的就暈過去了,之後的事我就不記得了。”

君南夕好整以暇地開口,“暈了?暈了還能做那檔子事,你當我父皇是傻子呢?”而且一個丫環就能有那麼大的能耐將他引進內院?他可不信。

殷慈墨看著,微微咬唇,眼底有一股幽怨,“很明顯,我二叔是被人陷害的,他一定是被人下了迷藥或春/藥才會如此的。皇上,請允許太醫為我二叔檢查一下,或許還能查出一些蛛絲馬跡來也不一定。”

“被人陷害?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在你們殷家陷害你二叔?如果這個男人不是你二叔,這話倒有幾分可信。”唱反調的又來了。

“皇上,求你再給個機會吧,他真的是冤枉的啊。我自己的兒子我了解,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冒犯太妃的。”

幾位太醫看向周昌帝,周昌帝陰沉著臉,一揮袖,幾位上醫上前給殷泰淵檢查。

沒多久,結果就出來了,並無明顯中春/藥或迷藥的痕跡。

殷家眾人張著嘴。

周昌帝不耐煩了,“你們還有何話可說?!”

“此事是你做下的嗎?”

殷泰淵張了張嘴,最後沮喪地點了點頭,“是。”

“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周昌帝沉聲說道,“殷泰淵侮辱太妃,賜死,其餘的殷家諸人——”

“父皇!”景王叫了一聲,雙眼哀求地看著周昌帝。

周昌帝頓了頓,看了一眼他身邊的殷慈墨,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睜開後,繼續說道,“殷家諸人,除殷慈墨外,五服之內皆流放嶺南,永世不得為官!”

殷憲珂捂著胸口,一臉的痛苦,不,他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要不然,殷家就真的是完了。他哆嗦著在胸前摸了摸,他身邊的小廝機靈的上前,在他胸前摸索一陣,摸出一顆藥。

殷憲珂這樣的表現讓抬腳欲走的周昌帝停下了腳步。

殷崇亦嚇了一跳,“太醫,快給我父親看一看!”

殷慈墨看出了幾分,欲伸手扯住她父親阻止他叫太

醫,隻是她運作太快也不比上他嘴快。隻能咽下到嘴的話,她總不能攔著不讓太醫看她祖父,這樣就顯得太不孝太違和了。

“不,不用。”殷憲珂沙啞著聲音拒絕。

謝意馨眼尖,看了那麼久的戲,又見殷慈墨如此,也略明白了幾分,當下勸道,“可憐見的,壽星公被氣成這樣,還是讓太醫看看吧。”

聞言,殷憲珂抬頭,怨毒地看了她一眼。

“是啊,若是壽禮變成喪禮就不好了。”人群中,有人幸災樂禍地附和著。

周昌帝看了他一眼,發話了,“給他看一下吧。”算是最後一次對這位曾隨著太祖打江山的老人的厚待了。

幾位太醫對視一眼,逐一上前診脈。

殷老爺子的心脈跟動很快,而且是持續性的,非不可控的,疑似服用了某些讓人興奮的藥物或食物。

太醫們如實稟報了這個結果。

殷憲珂閉上了眼。

殷慈墨心一跳,立即說道,“今天是祖父的壽辰,不小心吃錯了食物也是有的。”

“不,這樣快的脈搏跳動,隻有某些特彆的藥物能做到。”太醫反駁,“本來殷老爺子長期鬱結於心,思慮過重,心神損傷,心臟衰竭,服了這藥,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天哪,哪個殺千刀的給我祖父吃那些東西,這不是要他的命麼?”殷慈墨驚呼。

聞言,不少人露出不屑的神色,

殷家這話是騙誰呢,不說殷老爺子本身是懂一些藥理的,隻說殷老爺子本身就是一個很多疑的人,入口的東西,他能不小心嗎?他不喝誰能逼著他喝?這藥若是殷家人端到他們老爺子麵前的,那就更不合理了。都知道老爺子是頂梁柱,他好全家都好,他不好了全家倒黴,殷家眾人有那麼笨嗎?至於是奸細外人給他喝的?殷家的防衛有那麼弱嗎?

“服了這藥情況會糟糕到什麼程度。”

太醫張了張嘴,說道,“能加重心臟負擔,加快心

臟衰竭速度,意思就是加速死亡。殷老爺子的情況,快則眨眼間的功夫,慢則也不出兩日。”

聞言,謝意馨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彆人不知道殷憲珂的身體狀態,她謝意馨還不知道嗎?根本就沒多少天的活頭了。對他來說,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沒什麼區彆。

如果眼前一幕是一個局,殷憲珂最有可能想設計的便是她祖父,或者謝家的男人。但可能性最大的還是她祖父。隻是不知如何,這個陷阱卻夾到了自己人。

這個連環計不可謂不毒辣,先讓她假孕,她中計最好,不中計,還有這麼一出等著她祖父。

她中計了,隻會加深周昌帝對謝家的憎惡,如果不中計,也能牽製她與君南夕,同時鬆懈他們的防備。

如果裡麵的男人是她祖父,在周昌帝還沒走出明妃的陰影時,再遇上這種事,不勃然大怒才怪。

再加上周昌帝對太祖爺的尊敬,屋子裡的兩人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的,殷蘊竹會被賜死,而男的被誅九族都是輕的。

如果再加上殷家這個老一輩的家主被氣死,彆人就算想求情,周昌帝不為君家的臉麵,也得給殷家一個說法的。誰讓殷家是徹徹底底的‘受害者’呢?

而且謝意馨曾聽她祖母提過,當年她祖父救過孩提時代的殷太妃,殷太妃對祖父也是有好感的。周昌帝對眼前的局也就相信了,或者半信半疑,就這樣已經足夠了。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謝意馨對殷憲珂很是佩服。很完美的一個計謀,可惜時運不濟,不知道在哪個環節出了錯,不僅功敗垂成,還被反擺了一道。

即使如此,也足夠讓她清楚殷憲珂的可怕了。他是一個冷血的梟雄,對彆人狠,對自己更能狠得下心。

臨死還想把自己的死徹底利用一把,除掉謝家這個殷家的大敵,從而替殷家掃清障礙,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妹妹!這樣的手段,這樣的魄力,真是讓人覺得可怕又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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