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無語,忽然明白了當時先帝駕崩時,太後一身紅裝站在乾清宮外,強勢否定了殉葬時的原因。
她不喜歡先帝吧,否則怎麼會一點不舍都沒有呢。
“所以,娘很感動,太後娘娘每次刻意對我好的時候,我、我都替她委屈。”楊氏無奈地道,“王爺也是,去年在閬中見到他的時候,多驕傲呢。”
“現在脾氣變了多少?也不是不好,是因為他是真的喜歡你吧。”
宋寧揉了揉額頭,和楊氏道:“娘,我現在沒資格說這些,咱們騎虎難下。”
“您和我死了也就死了,可現在我們關聯了這麼多的朋友,我怎麼敢?”
楊氏抱著宋寧,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娘知道,這話隻我們娘倆悄悄說。”
“往後,娘也不說了。”
宋寧點頭。
“太後娘娘明天走,我和你張伯母給娘娘做菜吃。”楊氏道,“你忙你的去。”
楊氏起身要走,忽然想到一件事:“山東布政使司是不是姓王?”
“嗯,王福賢。”宋寧問道,“您今兒見到她夫人了?”
太後娘娘在,王夫人全程陪同是理所應當的。
“是。”楊氏猶豫了一下,道,“中間在牡丹園喝茶的時候,娘出來和張媽媽是續果子,沒想到看到了王夫人在擦眼淚。”
“還聽他訓斥小兒子,說再著急也不是現在能說的,驚著太後娘娘,他們一家人的腦袋都得掉了。”
“他小兒子也歎氣走了,瞧著,母子兩人都哭了。”
宋寧也覺得有點奇怪。王太太可是從二品封疆大吏的夫人,各式各樣宴會各種場麵她都應該都見識過,在彆人家的宴會掉眼淚,這可是極其失禮的事。
有什麼事,能讓她不顧禮儀?
“可能是娘想多了,你忙你的去。”楊氏去了隔壁。
宋寧在家坐了一會兒出門上街去了,找了上次給蘇毛氏看病的徐大夫。徐大夫驚訝地看著她:“大人,您這個時間來,是有事吩咐小人嗎?”
“不是,有個病我想和您請教。”
徐大夫忙說不敢:“大人您請裡麵坐。”
宋寧坐下來,斟酌了一下言辭,和徐大夫描述趙熠的病情:“……隻有助眠肯定不行,有沒有輔助的針灸或者藥物治療?”
“噩夢?”徐大夫想了想,道,“針刺甲後、太衝等穴位是有用的,但個人病症程度不同,所以要具體對待。”
又道:“至於藥物,以小人的經驗,除了助眠和理氣疏肝的藥外,彆的收效甚微,加上每日煎藥吃藥也是煩,反而增添了負擔。”
宋寧覺得有道理:“針灸就比較簡單簡便一些?”
“是。”徐大夫道,“小人教您兩處,淺刺,酸脹後停止。每日兩次定有效果。”
“大人要是想學,小人現在就能教您。”
“要是大人相信小人,小人也可以代勞。”
宋寧想了想:“你教我吧。”
太後說的對,趙熠身份特殊,病情、吃藥用針不易對外讓人知道,更不好讓彆人去做。
“行,那小人失禮了,把鞋脫了給大人您示範。”
“行,我也試試我的。”
宋寧脫了鞋,兩人架著一雙腳在房間教學了一下午。
宋寧出來的時候,腳指都麻了。
說不疼是假的。
“我這人情回的不錯了吧。”宋寧收好徐大夫送的銀針,找了個餃子館坐下來,點了餃子和肉湯,一抬頭看到對麵坐著個小廝,穿著絲綢的短褂,戴著黑色的平頂帽子,非常的麵熟。
宋寧揚了揚眉。
對方看見了她就當沒看見,把餃子吃完了就丟了錢就走了。
“等等。”宋寧跟著追上去,喊道,“這位小哥,是王大人的常隨吧?”
小廝一愣,轉過身來驚訝地看著宋寧:“宋大人居然記得小人,真是小人的榮幸。”
四天前太後娘娘來的時候,他站在王福賢的後麵。
當時那麼多人,沒想到宋大人居然記得他。
“我記性好。宋寧笑著道,“今天休息?沒跟著你家大人後麵伺候?”
她記得王大人住城南,這裡是城東。
“是啊,小人今天休息,正好來這裡看望一個朋友,恰好朋友不在家,就索性在這裡隨便吃點回府當差去。”小廝叉手行禮,“宋大人要是沒什麼吩咐,小人告辭了。”
“替我向王大人問好。”宋寧含笑道。
小廝怔忪了一下,笑著應是。
宋寧望著走遠的小廝。
小廝的鞋底都的泥,身上卻沾著幾根枯草,這可不像在城裡走親戚的樣子,而仿佛是翻山越嶺回來的。
“東家,餃子煮好了就給我留著,沒煮就不要煮了。”宋寧丟了錢。
東家笑著道:“大人不用給錢,反正這裡生意好,馬上就來人吃了。”
“成,那我走了,改日再來照顧你買賣。”
宋寧順著小廝走的方向,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