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安腳步微頓,上前幾步半蹲下,撿起那個沾了少許灰塵的藥瓶。
貼著地麵的門縫裡露出一點乾涸的暗紅,遊安不自覺地收緊了捏著藥瓶的手指。
繃緊的骨節緊扣瓶身,勾勒出瑩潤的弧度,又暗含某種壓抑的力量。
暗中潛伏的監察科人員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蓄勢待發。
“叮——”
電梯聲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份暗流湧動的靜謐。
“遊警官。”謝淵邁著一雙大長腿兩步走出電梯,貼身的黑色工裝褲在行走間隱隱顯露出肌肉線條的輪廓。
“你怎麼來了?”遊安的眼中閃過詫異。
“1543號又鬨起來了,我過來看看您拿到藥沒有。”
兩人目光交彙,謝淵眼神溫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與溫和。
遊安剛剛繃緊的情緒和眼中的刺探之意倏然消散。
她晃了晃指尖的藥瓶,響起一串藥片滾動的清脆聲音,“拿到了。”
正當兩人一起往電梯間走時,潛藏已久的監察科終於不再猶豫,從暗中現身,攔住他們的去路。
“兩位請留步。”
為首的長官目光淩厲,“我們接到關於非法交易的舉報,這個時間出現在負三層的兩位都有重大嫌疑,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遊安和謝淵被分彆帶入兩間訊問室。
遊安麵前的訊問官是個熟人。
“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麵了。”
“我也沒想到,”遊安牽了牽唇角,“這次要問什麼?”
“為什麼去負三層?”
“去醫務室取藥,有個犯人病了,需要鎮定片。”
“為什麼要在半夜去?”
“因為犯人犯病了,我想讓他晚上安靜點。”
“你拿完藥後,中途在一間牢房外停留了一會兒,為什麼?”
“因為我的藥瓶掉了,我去撿藥瓶。”
“你知道那間牢房是乾嘛的嗎?”
“牢房除了關犯人,還能乾嘛?”遊安理所當然道,甚至想對問出這種問題的訊問官翻個白眼。
“你真的不知道?”訊問官的語氣似乎彆有深意,“那間牢房長期空置。”
“負三層不是我的管轄範圍,長官。”
遊安不輕不重地刺了他一下,要是她了解負三層的情況,說好聽點叫做消息靈通,說得不好聽就是越權,犯忌諱。
與此同時,隔壁訊問室裡,謝淵和另一名訊問官相對而坐。
“為什麼去負三層?”
“去找遊警官。”似乎覺得這句話不太明確,謝淵補充道,“有個犯人突然犯病,遊警官去醫務室拿藥。”
“拿藥她一個人去就可以,你為什麼還要下去?”
“我在樓上等了一會兒,覺得不太放心,畢竟最近不怎麼太平,不是嗎?”謝淵輕輕抬了下眼皮,“不然長官您也不會在這裡了。”
“最後一個問題,”兩個房間裡的訊問官同時發問,“你認識埃爾多嗎?”
遊安/謝淵:“不認識。”
監控室裡,兩個相連的熒屏上正放著兩間訊問室的畫麵。
“長官,他們的回答都沒什麼問題,出現在負三層會不會隻是一個巧合?”一名調查人員小聲問道。
肩上帶著斯科拉星獄徽章的長官神情嚴肅,“你來監察科多久了?”
調查人員愣了下,“長官,十一年了。”
“都十一年了,你居然還相信調查過程中會出現巧合?”
調查人員一時訥訥無言。
“我們沒有抓到現行,那封舉報信也當不了證據。僅憑他們今晚出現在負三層無法定罪,最多隻能關他們一晚上,明天就得放人,不然他們的獄警長就該以我們妨礙工作為由找上門了。”
“那就先關一晚上,”長官將目光移到另一麵監視屏上,“這個呢?還沒開口?”
監視屏裡出現的人赫然是埃爾多。
“嘴挺硬,進來了就沒說過一句話,”調查人員搖搖頭,“不過我們的人可是親眼看見了他把人裝袋挪進了那個空牢房,他的罪證是鐵板釘釘。”
“就他一個可不夠啊。”長官眉頭緊縮,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很有可能是一條趨近成熟的產業鏈,卷入非法交易的獄警絕不止這一人。
“要是這個舉報人再多給幾個名字就好了。”
調查人員抖了抖手上的信封,那是他們收到的除了寫有[28日晚上,負三層]這條信息的第二個信封,裡麵隻塞了一個人名[埃爾多]。
和第一個信封不同的是,這個信封角落上有一個淺淺的三角凹痕,像是什麼東西不小心壓到留下的印子。
正是因為這兩封舉報信,他們除了在今晚派人嚴密監控負三層外,還專門讓人監視埃爾多的一舉一動,才將埃爾多抓了一個現行。
“監察科可不是隻靠舉報人乾活的,”長官點了點埃爾多那個監控屏,“繼續讓人審問,我看他能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