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十八年轉眼間進了二月,天氣稍稍暖和了一些,在京城南邊的官道上,兩人兩馬前後而行,前麵的是一個穿著布衣的中年人,後麵則是一個年輕人。
中年人皮膚微微有些發黑,但是相貌很是俊朗,兩撇胡子更是讓他顯得有些瀟灑,是一個看起來很有味道的中年大叔。
“鐘鳴,到哪了?”
走在後麵的年輕人低頭道:“侯爺,應該是快到京城了。”
這個年輕人說話帶著濃濃的蜀音,顯然是巴蜀人士。
而這個中年人,就是已經三年多沒有回京的平南侯李慎。
他是當朝的平南侯,更是朝廷的柱國大將軍,按照常理來說,回京最起碼也要帶上幾十上百個部曲,才能顯出排場,但是這位平南侯偏偏就隻帶了一個年輕人,兩個人很是低調的回了京城。
李慎在馬上伸了個懶腰,抬頭看了一眼麵前不遠的京城,小聲嘀咕了一句:“還真到京城了,幾年沒有回來,都快認不得了。”
說完,他回頭看向身後的年輕人,微笑道:“馬上天黑了,咱們快一些,這京城可比南疆繁華的多了,等回了侯府,再好生讓你見識見識。”
鐘鳴低頭道:“多謝侯爺。”
說完話,兩個人的馬速提上去不少,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趕到了京城的南城門口,這會兒天色快要暗了,守城的士兵馬上就要閉合城門,李慎正要叫門,突然看到城門下站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這位平南侯翻身下馬,走到這個老人麵前,拱手笑道:“大公公許久不見,身子可還硬朗?”
這個老人,正是跟在承德天子身邊的大太監陳矩,陳矩聞言連連擺手,恭聲道:“在侯爺麵前,可當不得一個大字。”
平南侯與承德天子,早年交情極好,幾乎以兄弟相稱,因此陳矩在這位侯爺麵前,也不敢擺架子。
李慎笑了笑,輕聲道:“大公公事務繁忙,怎麼有空在這裡等我?”
陳矩低頭道:“侯爺,陛下急著見你。”
李慎指了指自己身上穿著的布衣,苦笑道:“大公公,李慎一路從南疆趕過來,風塵仆仆不說,身上也有些邋裡邋遢的,這樣,容我回一趟侯府,沐浴更衣,換上朝服之後,再去麵見陛下。”
陳矩低頭道:“侯爺莫要為難我了,陛下特意讓我在這裡等著,就是為了第一時間把侯爺請進宮裡去,許多年不見,陛下可一直很是惦念侯爺。”
李慎猶豫了一番,低聲道:“大公公,我也很是惦念陛下,但是穿這一身去,未免衝撞了聖駕……”
陳矩低聲道:“這樣,侯爺您先跟我進宮,我派人去侯府去您的朝服,火速送進宮裡去,您就在宮裡換衣裳,怎麼也是來得及的。”
李慎點了點頭,微笑道:“既然這樣,大公公帶路吧。”
說著,他回頭看向身後的隨從,淡然道:“本侯要進宮麵聖,你回侯府去,替本侯給家裡人報個平安。”
鐘鳴低頭道:“是。”
………………
一個時辰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一身一品柱國朝服的李慎,顯得威嚴了許多,他邁步走進了長樂宮裡,對著龍椅上的承德天子單膝下跪:“臣李慎,叩見陛下。”
承德天子連忙從走了下來,伸手親自把李慎扶了起來,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大將軍,嗬嗬笑道:“幾年不見,朕的李大將軍又老了一些。”
李慎順勢站了起來,微笑道:“臣是凡夫俗子,年齒大了,自然就老了。”
承德天子拉著李慎的手,笑道:“朕在偏殿讓他們弄了一桌酒菜,走,你我兄弟好幾年未見了,去喝幾杯。”
李慎彎著腰,聲音恭敬:“臣遵命。”
君臣兩人在偏殿的一張桌子兩邊坐了下來,客氣了幾句之後,承德皇帝親手給李慎倒了杯酒,輕輕歎了口氣:“幾年沒有回京,足見南疆那邊事務繁重,你當年也是個翩翩少年郎,如今成了這個模樣,著實辛苦你了。”
李慎低頭道:“這都是臣的本分,南疆遺民大多在深山裡頭,頑固不化,稍有不慎就會起兵作亂,臣在南疆,確實是脫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