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知節以來,李家就從來沒有乾涉過奪嫡的事情,更沒有在朝堂上有任何站隊的行為。
當年李慎與當今的承德天子交好,是因為承德天子是先帝唯一的皇子,也是皇位的唯一繼承人,所以李慎才會跟承德天子“從小玩到大”,到了現在成為君臣佳話。
而這位小侯爺李淳,之所以結好四皇子,也有一些學自己老爹的意思在裡麵。
可是,當今的承德皇帝,可不止一個兒子。
李家在外擁兵,隻要不參與站隊,將來無論哪一個皇子成為皇帝,都不得不繼續重用李家,這本來是“穩贏”的局麵,可是隻要一站隊,這個百分百贏的局麵,就會隻剩下四分之一的贏麵。
比如說,假如平南侯府倒向四皇子姬桓,而這位四皇子將來奪嫡失敗的話,新帝就會把平南侯府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哪怕一時半會處理不了李家,也會想方設法的讓李家灰飛煙滅。
李家本來不用入局。
李慎一棍子下去之後,心中怒氣不減,他大聲道:“站起來。”
李淳是練過武的,身子很是健壯,一般人被打了這麼兩下,估計就站不起來了,可是這位小侯爺,咬著牙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李慎揮起手裡的木棍,就要再次打下去。
祠堂門口,玉夫人衝了進來,拉住了李慎的手,哭道:“侯爺,再打就要打死他了……”
李慎冷冷的看向玉夫人:“誰讓你進來的?”
祠堂重地,本就隻許男丁進來,正常情況下,玉夫人是不被允許進來的。
玉夫人滿臉淚水,哭道:“侯爺,您要打淳兒,就乾脆連妾身也一起打吧……”
玉夫人出身鄭氏,是大晉的一個大家族,在朝中都頗有影響力,平日裡,李慎對她也是相敬如賓。
可是現在,李慎仍舊麵無表情。
“你替他求情,你知道這畜生做了什麼事情?”
李慎被氣的渾身發抖:“父親好容易把南疆經營成現在這個局麵,隻要南蜀餘孽一天不清,我們李家就能一天富貴,平南軍也能夠跟朝廷安然無恙!”
平南侯府鎮守南疆,已經三十多年了,這三十多年來,朝廷不止一次想要更換平南軍的主將,但是往往朝廷的調令還在路上,南蜀的餘孽就會立刻開始作亂,那些新任的將軍指揮不動平南軍,都隻能黯然離開。
有些,還死在了南疆。
似乎隻有李家,能讓南疆安定下來。
這就是養寇自重。
“可就因為這個畜生,南疆十萬大軍都被他推到了險境!”
李慎冷冷的看向自己的兒子,厲聲道:“你若是還姓李,你就站過來!”
李淳顫巍巍的站到了李慎麵前,對著自己的母親咬牙道:“母親,您不要過問了……”
李慎手中的棍子,毫不留情的重重揮了下來。
“哢嚓”一聲,棍子斷了。
李淳的腿也被打斷了。
這位平南侯府的小侯爺疼得直冒冷汗,但是他硬生生的咬著牙,一聲不吭。
李慎冷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聲音冷然:“就因為你胡作非為,我被逼的不得不回京一趟處理這件事,從今天起,如果再給我知道你與任何皇子有什麼聯係,我便把你活活打死在這祠堂裡頭!”
說到這裡,李慎冷冷的看了一眼母子兩個人。
“慈母多敗兒,你平日裡對他嚴厲一些,他今天也不會蠢到這個地步!”
“都給我滾。”
玉夫人滿臉淚水,喊了幾個下人,把咬著牙不肯喊痛的李淳抬了出去。
而李慎,則是在祠堂裡找了個蒲團,跪在了李家列祖列宗靈牌麵前。
他對著自己父親李知節的牌位恭敬叩首。
“父親,兒替不肖子孫,給您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