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的後院裡,玉夫人正坐在自己兒子的床邊上,給他喂著骨頭湯。
李家從第一代侯爺李知節開始,就代代習武,李慎自然也不例外,他上次對自己的這個兒子下手的時候,沒有絲毫留情,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腿。
這種傷勢,最少要在床上躺半個月,如果恢複的不好,將來還會落下殘疾。
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這種重手,足見這位平南侯是動了真怒,假使李淳不是他的兒子,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被他打死了。
玉夫人燉了一下午的骨頭湯,湯汁雪白,她把湯碗端在手裡。準備親手喂給自己的兒子喝。
李淳伸手接過茶盞,低聲道:“母親,孩兒自己來就行了。”
他腿斷了,兩隻手卻還都是好好的。
玉夫人輕輕歎了口氣,輕聲道:“你父親肩膀上的擔子很重,你要體諒體諒他,他雖然動手打了你,但是他心裡也是不想的。”
李淳喝了一口湯之後,勉強笑了笑:“母親,是孩兒不好,不該惹父親生氣。”
“你能理解就好。”
玉夫人低眉道:“你父親是想要把你調教好,將來好把侯府的重擔交往你身上,南疆這麼重的擔子,半點馬虎不得,他是著急了才會動手打你。”
李淳放下了手中的湯碗,深深地看了玉夫人一眼。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
“母親,你說父親是不是因為我們對那個野種動手了,才會生這麼大的火氣?”
由不得李淳不這麼想。
在這次事情之前,平南侯李慎基本沒有對家裡人生過氣,但是這次回京,不由分說就大發雷霆,李淳仔細想了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思來想去,真正惹父親生氣的,恐怕就是下手動了那個野種。
至於結交皇子,四皇子姬桓在朝中人脈極好,又擔著極為權重的兵部尚書之職,怎麼看都是儲君之相,自己與他走得近一些,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對於朝堂上的局勢,李淳的看法與父親李慎並不相同,在這位小侯爺看來,四位皇子如果李家一個也不支持,到最後反而會得罪四個人,如果押寶中了一個,說不定會緩和一些李家與朝廷之間的關係。
就算押錯了,了不起也就是維持現狀而已,有南疆的平南軍在,朝廷不會也不敢輕而易舉的對李家下手。
玉夫人臉色微變,捂住了自己兒子的嘴,低聲道:“胡說什麼?”
平南侯府,是一個極為龐大的利益集團,更是有十萬眾的平南軍作為家底,有這麼一份家底,雖然說一統天下不太可能,但是大富大貴位極人臣是怎麼也跑不掉的。
本來,李淳是這份家底的唯一繼承人。
可是,後麵莫名其妙跑出來一個李信。
按照道理來說,以平南侯府的家底,添一雙筷子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完全沒必要把事情鬨到這個地步,就是因為李家的這份家業,當初玉夫人才會這麼敏感,執意要把李信趕出京城。
畢竟平南侯府的地位尷尬,繼承人必須要有足夠的能力,才能打理這份家業,所以繼承人不會擇嫡擇長,而是擇賢,如果有了第二個繼承人人選,李淳這個繼承人的位置就會變得不太穩固。
玉夫人把李信趕出侯府,後來又要想辦法把他趕出京城,李淳這位小侯爺幾次三番親自對李信動手,為的都是這個原因。
玉夫人臉色凝重。
“淳兒,你要記著,你父親這麼多年在外奔波勞碌,都是為了這個李家,為了我們,你要體諒他……”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狠狠一腳踢開了。
走進來的是麵色冷漠的柱國大將軍李慎。
這位平南侯爺邁步走到李淳的床邊,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