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李延就帶著這些平南軍的悍卒,一路騎馬南下。
這些人都是平南軍裡的精銳,動作極快,李信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的營帳已經全部開拔,人都走了七七八八,而李延更是早就不見了蹤影。
隻有一個一身黑衣的李慎,靜靜的站在正陽驛裡。
此時,李信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他雙手攏在身前,緩緩的朝李慎走去:“李侯爺,你就讓李延這麼走了?”
李慎麵無表情:“陛下已經下旨許李延回南疆,怎麼,李郎將這也要管?”
李信嗬嗬一笑:“下官自然是不敢管的,隻是李侯爺對李延如此信任,怕隻怕過一段時間,這南疆雖然仍舊姓李,但是卻不是李侯爺這個李了。”
李延的家小可沒有在京城裡,他的家人就在南疆,也就是說這個人是沒有什麼顧忌的,如果李慎被困在京城裡沒有辦法去南疆,那麼過個一兩年,最多三五年時間,南疆就有可能改換門庭,成為李延的南疆。
李慎不輕不重的看了一眼李信。
“這世上陰晦的事情雖然不少,少年人能看見陰晦也是好事,但是萬不能見到什麼事就往壞處,往陰晦處想。”
李慎負手走向正陽驛的門口。
“否則時間長了,整個人就會變得陰晦起來,再也走不到正道上去。”
李信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這位李侯爺。
“這麼說,大將軍以為自己是正,朝廷是邪?”
“幼稚。”
李慎回頭看了一眼李信,麵無表情的說道:“這個世上的人,從來都無分正邪,對於李延程平等人,本將自然是正,朝廷自然是邪。”
“對於某些人來說,本將便是大晉最大的惡。”
李慎說著話,就邁步朝外走去。
“人活世上,總不要辜負身邊人才是。”
說著,李慎大步昂揚的朝著自己的大馬走去,隨即翻身上馬,順著官道朝著京城的方向進發。
這會兒,已經是傍晚,李慎很明顯是要連夜趕路了。
李信跟在他身後,也翻身上了烏雲馬,他看著身前不遠處的李慎,難免有些感慨。
李慎說的不錯,這個世界上的善惡從來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善,也不會有絕對的惡。
最十惡不赦的殺人狂魔,心裡都會有一片柔軟之處。
想到這裡,李信抬頭看了一眼在前麵奔馳的李慎,暗暗在心裡腹誹。
無論如何,最起碼對於李信來說,這位平南侯便是惡!
…………………………
兩個人的馬都算得上是頂尖的好馬,儘管一路上已經刻意放緩了速度,還是在第二天天未亮的時候,就到了京城的南城門下。
按照規矩,京城的城門應該是卯時正,也就是早上七點才會打開,這會兒估計卯時初也沒有到,李信直接上前,用羽林衛的身份叫開了城門。
這就是特權階級的好處了,羽林衛是天子親軍,哪怕是普通的羽林郎也比其他衙門的兵丁地位不知道高出多少,像李信這種羽林衛的郎將,幾乎可以等同於天子的親信,走到哪裡,彆人都要給他一些麵子。
城門兵馬司的人自然不敢攔他。
叫開了城門之後,李信回頭看了一眼李慎,沉聲道:“李侯爺,陛下著你進京之後,立刻進宮去見他。”
李慎麵色平靜:“我要先回家。”
李信低喝道:“這是皇命!”
這種喝問可以唬住一般的老百姓,但是可唬不住李慎這種柱國大將軍,他隻是淡淡的看了李信一眼,然後默然道:“我兒子死了,我得回家看一看。”
此時,這位以前意氣風發的大將軍,臉色暗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