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張渠麵色嚴肅起來,沉聲道:“禦史台是國之喉舌,有風聞奏事之權,無論上什麼本按理說都沒有問題,但是如今禦史台的禦史,分明是受人指使,惡意攻擊太子,這本也沒有什麼關係,畢竟沒有真憑實據,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張渠苦笑道:“可是咱們這位太子殿下,偏偏是個小心眼,眼見就要拿禦史們問罪了,這件事情鬨大了對誰都不好,陛下那裡說不定也會生氣,還請嚴公略微拘束一下手下人,讓他們歇一歇。”
說到這裡,張渠苦笑道:“否則,承德一朝,就要有因言獲罪的先例了。”
嚴軲搖了搖頭,聲音平靜:“張相,這件事你管不了,下官也管不了,隻能聽之任之。”
張渠皺眉道:“嚴公是禦史台主官,禦史們上書都要經過嚴公這裡,如何管不了?”
嚴軲搖頭道:“禦史台內部派係林立,京城裡哪一方勢力沒有在禦史台安插幾個人?下官若是扣住他們的奏書不給上陳,便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張相,下官已經是要乞骸骨告老的年紀了,您總不能讓下官在這個時候得罪人吧?”
張渠有些怒了:“都不願意得罪人,總不能讓大晉的朝堂亂起來罷!”
這位禦史大夫又喝了一口茶,然後低聲道:“浩然公,誰也不想讓朝堂亂起來,但是如今幾位皇子相爭的勢頭已經不可阻擋,你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且坐下來看一看熱鬨,就不要插足進去了。”
“老夫忝為左仆射,焉能見朝堂混亂坐視不理?”
“你理不了。”
嚴軲搖頭歎了口氣:“浩然公,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隻是身在其位有些當局者迷了,浩然公不妨想一想,太子名分都已經定下來了,為什麼另外三位皇子還沒有就藩?”
按照大晉的規矩,皇子如果失去了繼承權,就要被分封到各個地方成為藩王,承德天子十餘子,除了留在京城的這四個皇子以外,其他的早早的都到各地就藩去了。
張渠臉色難看。
“嚴公的意思是……”
“浩然公知道便好,就不要說出來了。”
嚴軲眯著眼睛笑了笑:“且讓他們年輕人去爭去鬨就是,太子殿下發脾氣也儘管發,禦史台這個鳥地方,手底下的人各有各的心思,老夫也管不住他們,便是受了牢獄之災,也是他們自取。”
張渠有些羨慕的看了嚴軲一眼。
“嚴公洞若觀火,老夫佩服。”
嚴軲搖了搖頭:“下官一直遜色浩然公不少,此次能比浩然公看的遠一些,純屬僥幸。”
說著,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封奏書,遞到張渠手裡,微笑道:“張相,這是下官乞骸骨歸鄉的奏書,本來準備今日送到尚書台去,如今巧了,正好讓張相帶給太子殿下禦覽。”
張渠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眼嚴軲。
“嚴公身子比老夫還要健朗一些,如何就要告老還鄉了?”
嚴軲搖頭笑了笑:“正是趁著身子還能走幾步路,才好卸了身上的差事,回鄉看一看,也能從容給自己在故鄉擇一處墳土,免得將來客死異鄉。”
嚴軲笑著看了張渠一眼。
“浩然公,咱們也算是同朝幾十年,我勸你一句,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進去?”
當朝的尚書左仆射站了起來,對著嚴軲肅然拱手:“嚴公請說。”
這位禦史台的禦史大夫也站了起來,灑然一笑。
“年輕人脾性大,總是喜歡爭的,如今既然有人想要他們爭,浩然公阻攔也是無用。”
嚴軲歎了口氣。
“且讓他們爭去就是。”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