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做大夫並不難,治好了是你的本事,治不好了是上天收人,怨不到大夫頭上。
但是做太醫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給天子治病的時候,治好了是你的本分,治不好你就跟著一起去死,因此在給天子用藥的時候,太醫們儘量都是用一些溫和的藥,不敢下重藥。
目前承德天子的這個藥方,是十幾個太醫在一起一味藥一味藥,一分一厘慢慢磨出來的。
天子喝完藥之後,保住一旁的暖手爐,緩聲問道:“太子監國多久了?”
大太監低頭道:“該有七八天了。”
天子眯著眼睛笑了笑:“難得難得,這麼久沒有出事,先前是朕小瞧他了。”
陳矩低頭陪著笑臉:“太子殿下有幾位宰輔輔佐,隻要虛心一些,總不會出什麼過錯。”
“他不成的。”
天子放下手裡的暖手爐,咳嗽了一聲:“朕十幾個兒子裡,就數老大最做不成皇帝,他但凡成器一些,儲君的位置朕也不會遲疑到現在。”
立嫡立長,一直是最森嚴的宗法規矩,如果大皇子稍稍有點本事,哪怕平庸一些,隻要能守住這份江山,承德天子也就咬牙認了。
畢竟禮法規矩,是天子治天下最厲害的工具,隻要人人遵守上下有序,長幼有彆的禮法,江山就會萬世不易。
皇室當然要帶頭遵守禮法。
可是大皇子實在是太不成器,天子這麼多年才一直舉棋不定。
說到這裡,承德天子搖了搖頭:“不過朕也給他機會了,這個太子的名分他要是有本事守住,朕也不會硬奪他的,他守不住,也怨不得朕。”
陳矩低頭歎了口氣:“陛下仁慈。”
“朕一點也不仁慈。”
天子嗬嗬一笑:“朕要是讓他就藩去,他還能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現在朕把他推到了太子的位置上,一旦他跌落下來,便不太可能保住性命了。”
說到這裡,承德天子眯了眯眼睛,緩緩歎了口氣:“若是老七得勝的話,他或許不會死……”
天子自言自語了一句之後,轉頭看向陳矩:“李慎最近在做什麼?”
陳矩低頭道:“從上一次被陛下砸傷之後,李慎就一直告病不出,躲在平南侯府裡沒有出來。”
“看好他,不要讓他偷偷跑出京城去了。”
陳矩彎腰道:“老奴知道,天目監的人一刻也沒有挪開過,一直在平南侯府門口盯著,出不了事。”
天子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李慎這個人,很不簡單,朕不能把他帶下去,心裡總覺得惴惴不安。”
陳矩低著頭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一個小太監邁著小碎步走到了門口,陳矩眼尖,不動聲色的走出了暖殿,那個小太監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陳矩點了點頭,揮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陳矩回到暖殿之後,承德天子眯著眼睛笑道:“朝廷裡出事了?”
陳矩彎著腰,由衷感慨道。
“陛下聖明。”
“尚書台左仆射張渠,此時在長樂宮外麵求見陛下。”
承德天子嗬嗬一笑。
“朕本來以為是桓楚第一個過來,沒想到卻是最能沉得住氣的張浩然!”
“著他進來。”
“是。”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