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天子重病昏厥的消息,被最大限度的控製在了宮裡,為此陳矩還杖死了十來個想要傳消息出宮的宮人,這件事在大太監的雷霆手段之下,幾乎沒有走漏半點風聲。
京城裡也就五位宰輔知道詳情,其他人隻能像李信這樣,全靠一些蛛絲馬跡猜測。
這件事情之後,京城裡再度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朝廷在太子殿下和五位宰輔的手下一如既往的照常運轉,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魏王殿下進宮求見陛下,也被攔了下來,沒能見到承德天子。
而李信從陳國公府回來之後,便開始正常在羽林衛裡上下班,偶爾去一趟侯敬德的班房,與那個黑臉大個子商議些事情。
轉眼間,已經三天時間過去。
金陵城下雪了。
這會兒還有一個月才進臘月,但是雪花卻已經有鵝毛大小,隻從早上下到晚上,就把京城染成了一片雪白色。
這種大雪夜裡,按理說應該躲在家裡紅泥小火爐,煮幾盞酒才算愜意,但是這個世上大多數人,永遠和愜意這兩個字沒有緣分,儘管漫天大雪,永樂坊裡還是有人在雪夜裡奔走。
這個人影穿著一身灰色的衣裳,在雪野裡並不是很起眼,他踉踉蹌蹌的在永樂坊裡穿行,每走過一片地方,留下的腳印就很快被雪花抹去。
終於,他到了齊王府門口,敲響的王府的側門。
側門打開,有人出來把他迎了進去,兜兜轉轉到了齊王府的後院。
齊王府比魏王府早建,雖然占地沒有魏王府那樣大,但是院子裡處處廊閣,設計的很是精巧。
曾經承德天子駕臨齊王府,也誇獎過這個宅子精致。
這個冒著雪夜趕到齊王府的灰衣人,終於在齊王府的書房裡,見到了當今的四皇子,大晉的齊王殿下。
齊王殿下個子不是很高,此時他披著一身純黑色的大氅,靜靜的坐在書房的主位上。
書房裡不止有他一個人,還有七八個門客。
魏王殿下平素最愛交友,碰到有才學有見識的,就會想法子請到家裡做客,聊的來便會收做門客養在家裡,當做幕僚使用。
他出宮開府九年,齊王府裡養了二三百門客,眼下彙聚在書房裡的,就是這些門客裡的佼佼者,也是四皇子的幾個心腹。
這個灰衣人在書房門口抖了抖身上的雪,深呼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然後恭敬跪在地上:“殿下,宮裡的消息傳出來了。”
齊王殿下本來正在與門客交談,聞言立刻看向這個灰衣人,開口道:“遞過來。”
這個灰衣人,從自己衣袖裡摸索出了一塊絹布,絹布上寫著兩行不太明顯的字跡。
齊王殿下還沒有接過這塊布,就皺眉道:“怎麼這麼臟?”
灰衣人苦笑道:“殿下,咱們在宮裡的人為了把消息傳出來,給陳公公活活打死了十幾個,這塊布是他們拚死遞出來的,難免……難免有些血汙……”
四皇子點了點頭,伸出兩根手指,把這塊布捏了過來,然後放在桌子上打開。
勉強分辨清楚布上的字跡之後,齊王殿下呼吸急促了起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諸位,如本王前幾天所料,宮裡確實是出事了……”
齊王殿下眯著眼睛說道:“父皇他傷勢惡化,前幾天昏厥了過去,太醫院救了半天才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