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元年的臘月十一,天子正式下詔,給靖安侯李長安與清河長公主賜婚。
由頭是先帝臨終前想看著九公主出嫁,因此在先帝忌日這天下詔,祭告先帝在天之靈。
雖然有些牽強,但是這個說法總算是勉強說的通,於是下詔後的第二天,整個京城裡開始忙碌起來,籌辦這場婚事。
靖安侯府裡所有的下人,都忙成了一團,采買東西,布置地方,然後還要準備婚書之類的東西,陳十六的媳婦小蕙,作為靖安侯府的理事人,忙的兩腳不著地。
就連陳十六的母親還有妹妹初七,都被喊進了靖安侯府,在府上幫忙。
這樣也還是人手不夠,小蕙又從彆處臨時叫了些人,幫忙布置靖安侯府。
而作為主人公的李信,接了聖旨之後就離開了靖安侯府,不知去向,仿佛這裡的忙碌跟他無關。
當天下午,金陵城終於迎來了一場大雪。
到了傍晚的時候,雪已盈尺。
李信沒有在靖安侯府裡幫忙,事實上他對於那些瑣碎的禮節半點也不懂,在這個漫天大雪的晚上,他正在陳國公府,跟老國公葉晟隔桌對坐,桌子旁邊煮著一甕酒。
李信把冒著熱氣的烈酒給葉老頭倒了一杯,然後嘴裡吐了口白氣,給自己也倒了半杯。
他並不太喜歡喝酒,但是在這種雪夜裡,一杯烈酒還是很暖身子的。
寒風雪夜,能在屋裡煮酒,無疑是一件很雅致的事情。
葉老頭眯著眼睛喝了一口酒,然後張口問道:“你家那邊,人手夠麼?”
“差不多吧。”
李信放下酒杯,吐了口氣:“應該勉強忙的過來,不過婚禮的那天還要葉師派點可靠的人手去幫忙才成。”
“這個自然。”
葉晟仰頭把剩下的半杯熱酒一口喝乾淨,然後又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他把酒杯端在自己手裡,然後抬頭看向李信。
“葉茂在回來的路上了。”
李信也給自己倒了杯酒,微笑道:“這個弟子知道,聽說他沒有殺乾淨那些北周世族,而是把他們大多帶回來了。”
葉晟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就是因為這個,陛下心裡怒氣沒有出乾淨,恐怕會有些不喜。”
“不會的。”
李信笑著說道:“陛下對北周世族雖然很是惱怒,但是怒氣這種東西,冷靜下來就自然而然的會消散大半,葉茂把人殺了一半,已經足夠抵消陛下心裡的怒氣了。”
說到這裡,李信頓了頓,嗬嗬笑道:“隻是那個範陽盧氏,怕是跑不掉這一刀。”
葉晟吃了幾口菜,悶聲道:“本來沒必要這麼麻煩的,殺了一半人跟全殺了沒有什麼區彆,葉茂已經動了手,難道他還指望那些鼻孔長在腦袋上的北周世族,以後對他感恩戴德不成?”
李信低著頭喝了口酒,然後緩緩的說道:“這一點,弟子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想明白,不過葉茂身邊還有一個趙嘉,他們這麼做必然有他們的理由,一切等他們進京,便都真相大白了。”
葉國公默然無語,最後歎了口氣。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用不到我這個老頭子操心這麼多。”
“你小子今天放下自己侯府的事情不管,跑過來找老夫,不會跟跑過來陪老夫喝酒吧?”
“是有一件事,要請教葉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