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葉晟所說,對於現在的李信來說,駙馬的身份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助益,反而隻會給他帶來約束,但是李信並不後悔迎娶九公主。
人生在世,能不吃虧自然不應該吃虧,但是如果事事都去精打細算得失利害,那就是把一個人活成了一杆秤,沒有什麼意思。
況且,李信娶公主這件事,中間並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而是有承德太康兩代天子在背後推波助瀾,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也隻是李信順勢而為。
師徒倆下了兩三局棋,前兩局李信與葉晟各勝一局,到了第三局的時候,局勢處於下風的葉晟咳嗽了一聲,擺了擺手。
“今天有些累了,這棋便先不下了,老夫有件正事跟你商量。”
兩個人棋力還是有些差距的,在李信不放水的情況下,棋路變化不多的葉老頭很難下得過他。
李信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有什麼事,不妨下完這一局棋嘛。”
葉老頭麵色嚴肅,直接伸手把棋盤打亂,語重心長的說道:“這種東西玩物喪誌,沒有什麼好下的,正事要緊。”
李信看了一眼已經亂成一團的棋局,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說句不客氣的話,像葉師這種棋品,在我們村裡早就挨打了…”
葉老頭瞪大了眼睛,揚起拳頭。
“誰能打的過老子?”
“……。”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高來高去的大俠,但是百人敵級彆的猛男是正兒八經我在的,葉老頭年輕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個猛將兄,哪怕他現在七十多歲了,也沒有幾個年輕人能打得過他。
練武出身的老校尉王鐘,也不一定是葉老頭的對手。
就目前李信認識的人當中,葉老頭是正兒八經的個人武力天花板了。
想到這裡,李信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低頭道:“葉師想說什麼?”
葉晟收起拳頭,咧嘴笑了笑。
“葉茂這一次,要跟你一起去西南。”
李信點頭道:“是要跟弟子一起去,這是弟子跟師兄商量好的,也經過陛下點頭的。”
李信一邊說話,一邊收攏棋子,低聲道:“隻要這場收複西南的戰事能贏,葉家的功勞也就板上釘釘,到時候北邊有小葉師兄,葉師兄可以入朝,也可以北歸,不管怎麼樣,葉茂在京城的地位就都穩如泰山了。”
說到這裡,李信笑了笑。
“說句心裡話,弟子很羨慕葉茂,如果弟子有葉師還有葉師兄這種家長在,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安享太平富貴,沒必要費心勞神。”
葉老頭用手敲了敲桌子,語氣不屑。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老夫也葉鳴想的再好,也是要看葉茂自己的命數,你與葉茂不一樣,你前程比他廣大的多。”
李信搖了搖頭,專心把棋子擺在棋盒裡,沒有多說什麼。
葉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戰事一旦興起,前線就是刀劍無眼,葉鳴要掌控全局,多半是沒有辦法顧及到葉茂的,長安啊……”
這個時候,李信已經把棋子收好,放在了一邊,聞言抬頭笑道:“葉師是要讓弟子保護好葉茂?”
“不是保護好他。”
葉晟歎了口氣。
“老夫想讓你,護住他的性命。”
年輕時候的葉晟,是軍中一個普通的丘八,充其量是一個打仗不要命又比較勇猛的丘八,那個時候的葉晟隻相信自己的拳頭還有手中長槍,最瞧不起的就是那種蒙著家族餘蔭,在軍中混日子撈軍功的二代們。
時移世易,一轉眼四五十年時間過去了,他葉晟要做他當初最看不起的事情了。
其實這是很可以理解的。
不管性子多麼生硬的人,做了父母之後,心腸都會軟下來。即便再硬的人,像葉晟這樣,對子女們很是嚴苛的跟,做了祖父,有了孫子孫女之後,也會忍不住有些溺愛。
況且,葉晟最得意的兒子葉鳴這麼多年一直在外,陪著葉老頭的一直就是小公爺葉茂,葉晟平日裡雖然對葉茂很不客氣,但是有這麼個大孫子在,誰會不心疼?
李信笑了笑,低頭道:“葉師放心,弟子不死,葉茂就不會死。”
“有你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