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荊州城裡的葉鳴與李信苦思冥想,如何入蜀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之前寫的請求暫緩出兵的奏書,也通過急遞送到了京城。
一起送到京城的,不止是兩個人的奏書,還有李信和葉鳴各自寫給家人的家書,之所以一起送過來,是因為不是什麼東西都能用這種六百裡加急的速度送到京城,他們兩個也算是沾了點奏書的光。
不過這些東西,並沒有被送到他們兩個人的家裡,而是全部都被送到了尚書台,以張渠為首的幾個宰輔,把這幾個奏書擺在了桌子上。
值得一提的是,從張渠成為即位詔書的見證人之後,他這個首輔的位置就做的越發穩固,尤其是桓楚下野之後,其他幾個宰相基本沒有人會跟他有什麼不同的意見,這位浩然公,成為了新朝無可爭議的文臣領袖。
不過當初那件事的影響有好有壞,好處自然是太康天子會一直重用張渠,壞處就是他也因此不可避免的背上了“骨頭軟”的罵名,朝野間有不少人在背後說他見風使舵雲雲。
不過這些都是細枝末節,隻要太康朝還在,浩然公的地位就不可動搖。
他先是看了看這幾封信,然後從裡麵把李信和葉鳴的家書撿出來,交給身邊的使喚人,開口道:“去送到兩位將軍各自的府上去,怎麼家信也送到這裡來了?”
他這句話一出,另外四個宰相都隨身附和。
其實在外領兵將軍的家書,一般朝廷都會或明或暗的想法子看一看,李信和葉鳴把家書通過這個渠道送過來,也是不太介意他們看,不過張相很顯然是個守正君子,不屑做這種事情。
他說了話,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說什麼,於是捧著兩個人的家書,下去了。
再有就是兩個人送上來的奏書了。
一般來說,各地送上來的奏書,尚書台都是要先看一看的,並不是說他們比皇帝更優先,而是他們要從中遴選出比較重要的,再交給天子處置,不然舉國國事,一個皇帝肯定是處理不了的。
但是葉鳴和李信聯名的奏書,他們就要先給天子看了。
浩然公看了看信封上葉鳴和李信兩個人的名字,微微皺眉。
即便你們兩個私交很好,但是在這個當口也不應該這樣一起聯名,葉鳴也是在朝堂上混跡了一輩子,怎麼這都想不明白呢?
不過這些事終歸跟他張渠沒有多大關係,他把這個信封捧在手裡,左右看了一眼,開口道:“西南軍事,應該是當前第一大事,咱們就不要先看了,老夫這就去未央宮,當麵麵呈陛下。”
其他幾個人都是連連點頭。
“辛苦浩然公。”
“辛苦張相了。”
張渠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這四個尚書台裡的同僚,心裡不悲不喜。
他如今固然權勢滔天,但是這種權勢不是沒有代價的,畢竟當今天子兵變的事,現在沒人說,以後沒人說,將來的史書上多半也會明明白白的記上一筆,到了那個時候,他張渠就會成為幫凶之一。
也就是說,當前的權勢,是要拿以後的名聲來換的。
老實講,作為一個愛惜名聲的讀書人,張渠本來不太樂意做這個交換,但是這個交換是先帝逼他做的,畢竟當初是他親眼看著先帝把那道詔書,鎖進了盒子裡。
想到這裡,浩然公心裡歎了口氣,捧著這道奏書,一路進了未央宮。
此時已經是仲夏,天氣有些燥熱了,張相走在皇城裡,貼著宮牆的蔭涼下行走,不一會兒,就到了未央宮門口。
他是當朝的首輔,還沒有等他到未央宮門口,就有人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兒內侍監的少監蕭正親自走了出來,對著張渠拱手道:“浩然公怎麼親自來了?”
張渠對蕭正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西南那邊有緊急的奏書送過來,老夫怕有什麼急事,就親自給陛下送過來了,如果那邊真有什麼事,老夫也好隨時聽聆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