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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大晉前柱國大將軍李慎,也回到了錦城裡。
這位大將軍一身普通的青色袍子,頭發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花白了許多,他的神色已經不複從前的堅毅,反倒多了一些茫然。
多年辛苦,一兩年時間就灰飛煙滅,任誰也受不住這個打擊。
趙郡李氏的家主李師道,在平南將軍府裡等候,見李慎回來之後,這位李家的家主迎了上去,牽住了李慎的衣袖。
“晉臣,談的如何了?”
詐降引李信所部進錦城,是他與李慎一起參謀出來的點子,現在李慎回來了,他自然有些關心談的到底怎麼樣了。
李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低下頭,開口道:“叔父,去書房裡說話吧。”
李師道點了點頭,兩個人一起進了平南將軍府的書房。
有下人來給倒了茶。
李慎低頭抿了口茶水,隻覺得入口全是苦味。
書房裡寂然無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李慎才緩緩開口:“叔父,著手轉移家裡的人罷。”
李師道愕然抬頭,看著李慎。
“晉臣,你……”
李慎麵無表情,隻是一字一句的說道:“無論如何,趙郡李氏近千年的傳承,不能在叔父,在我手上斷了。”
李師道愣神了許久,最終喃喃開口:“那個李信,沒有上鉤?”
“這種局,對付其他貪功的年輕人或許可以,但是瞞不過他。”
正常的年輕將領,比如說葉茂這種,聽聞錦城要開城投降的話,等於是驟然一份天大的功勞砸在頭上,一般人在這種局麵下都不會細想,也許就中了這個請君入甕的圈套了。
說到這裡,李慎的聲音有些苦澀。
“那個李信,做事半點也不像是年輕人。”
李師道深呼吸了幾口氣,最終語氣有些生冷。
“趙郡的族望已經沒了,家裡的人都跟著你來了西南,你現在讓我們走,我們能走到哪裡去?”
“能到哪裡去便到哪裡去罷。”
李慎閉上眼睛,低眉道:“叔父,現在我也沒了主意,這件事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錯,是我瞧小了朝廷。”
“也小瞧了這個李長安。”
李師道心中憤恨到了極點。
但是他卻不敢跟李慎翻臉,無論如何,李慎現在還是平南軍無可爭議的老大,惹惱了他,立時就可能死了。
不過這位李家的家主還是憤恨難平。
他站了起來,怒視了一眼李慎。
“五個千年世家,儘數毀在你的手裡了!”
李慎抬頭,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師道。
“叔父這話說得不對。”
“從三十多年前,葉晟打下北周之後,北周世族就一直在沒落,到了承德朝末年,趙郡李氏在朝為官的人,最高的竟然是那個羽林衛的郎將李季。”
“其他幾個家族,大多也都是這樣有名無實。”
“便是沒有這一次,北周世族也沒落不遠。”
“是叔父還有其他家族,要下注西南,參與這一場豪賭,希望在這場豪賭之中翻身,重回北周世族的榮光。”
說到這裡,神色憔悴的柱國大將軍抬起頭,看了李師道一眼。
“叔父,賭輸了就要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