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這句話之後,李信從矮桌旁邊站了起來,對著天子拱手道:“陛下,現在已經是子夜了,臣得先回府裡一趟,等明日再進宮麵呈陛下。”
天子笑道:“今天晚上睡在宮裡就是,偌大一個皇宮,容不下你李侯爺不成?”
“朕還有許多事情要詳細問你,咱們兄弟這麼長時間未見,今天就喝一個通宵。”
李信低頭道:“陛下,臣已經讓羽林衛把那兩個人接進了臣的府裡,那麼長公主一定知道臣已經回京了,這會兒應該在家裡等臣回去,臣不回去,她便不會睡。”
“陛下總不能讓長公主殿下苦等一夜吧?”
說到這裡,李信笑了笑。
“至於西南的事情,臣就在京城,也不會跑,以後有的是時間,臣慢慢說給陛下聽。”
天子一拍大腿,恍然醒悟。
“隻顧著與你說話,忘了長安你還沒有回家了。”
說著,他也站了起來,先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又打了個哈欠,笑著說道:“那今日先這樣,朕讓人送你回家,長安你一路上也辛苦,明天就不用進宮來了,現在家裡歇一天,等後天朕再召你進宮。”
李信深深低頭。
“臣,多謝陛下恩德。”
說著,他緩緩退出了未央宮,太康天子很給麵子,親自把他送到了未央宮門口,然後安排了車馬,送李信回家。
等皇宮的馬車緩緩離開未央宮,天子依舊站在未央宮門口,沒有說話。
一個年輕的宦官,出現在他的身後。
“陛下。”
天子雙手攏在寬大的袍服袖子裡,淡淡的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年輕的宦官,自然就是跟著李信一起回來的內侍監少監蕭正了,事實上他要比李信早進宮,隻是一直沒有出現。
天子麵無表情。
“你隨朕來。”
蕭正深深彎著腰,跟著天子一起進了未央宮的內殿。
這一天晚上,對於太康天子來說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因為西南戰事,有太多太多他想知道的地方了。
比如說……
那位啟神秘的純陽真人。
…………
這一邊,載著李信的馬車已經離開了永安門,路過這個熟悉的宮門的時候,靖安侯爺特意掀開車簾看了一眼,抬眼就看到了一抹紅色。
值守永安門的,是內衛。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他離京的這一年半時間裡,羽林衛都沒有再輪值禁宮。
李信把頭縮回來,閉上了眼睛。
馬車緩緩前進。
因為靖安侯府所在的永樂坊,就在皇城邊上,因此馬車並沒有走多久,就在靖安侯府的正門停了下來,李信剛想邁步下馬車,然後又把伸出去的腳縮了回來。
他先是整理了一番衣裳,然後又打理了一下並不整齊的發型。
畢竟離家一年多,回到家裡最起碼要打扮打扮才成,不能給自己媳婦兒看到一副邋遢的樣子。
老實說,他剛才進宮的時候,都沒有這麼認真過。
靖安侯爺一邊整理自己的衣裳,一邊心裡有一些激動。
一年多時間,不知道小九是胖了還是瘦了,不知道小小現在長高了沒有,有沒有好好吃飯。
十六斷掉的那個胳膊,應該長出皮膜了吧……
近鄉情怯呀。
猶豫了好一會兒,李信才鼓起勇氣,邁步走下馬車。
他下車之後,抬頭一看,就看到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正在靖安侯府的正門口,翹首以盼。
李信心裡一暖。
靖安侯府住著的這些人,才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依托,也是他的家,而眼前的這個女子,也是他在這個世界紮下的根須。
李信邁步上前走了幾步,然後對這個女子露出了潔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