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天子死在李延手裡,一直都是李慎的一個心病,他之所以不惜喪命也要到京城裡來,就是因為要拜一拜承德天子的陵寢,了卻自己這個心病。
李信坐在亭子下麵,看著麵前這個麵帶微笑的李慎,突然胸中一陣煩悶,他悶哼一聲說道:“你以為你去了昭陵,就能求個心安,就能問心無愧的去地下了?”
“我告訴你,你做下的孽多了!”
李慎皺了皺眉頭,開口道:“再多業障,李慎也就隻有一個李慎,一死而已,更複何言?”
李信冷冷的看了李慎一眼,冷笑道:“你還是這樣自以為是。”
“你跑到京城來尋死,以為自己大義凜然,像個英雄一樣,是也不是?”
曾經的柱國大將軍默然無語。
過了很久之後,他才開口道:“你…什麼意思?”
“記得李鄴麼,從前京兆府的京兆尹李鄴,應該是大將軍你的堂兄才是。”
“太康元年的時候,平南侯府走水,平南侯夫婦不幸喪身在大火之中,是時京城上下幾乎無一人問津,隻有這位曾經的京兆尹,擔著天大的風險,帶著兒子來平南侯府,給平南侯夫婦處理了後事。”
李慎是個聰明人,他不需要李信把話說明白,隻聽到這麼一個名字,就已經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乎他深深皺眉。
“他出事了?”
“李大將軍覺得,他應不應該出事?”
靖安侯爺冷笑道:“你們一家人逃到了西南去,該走的都走了,甚至於你李大將軍本人都在兩年前死了,這樁造反的案子沒有了雞可以用來警告那些猴子,李大將軍覺得陛下會如何做?”
“李鄴一家,在兩天前已經下獄,不日滿門老小都要公開斬首!”
李慎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老實說,李鄴雖然是他堂兄,但是他們兩家人由於一文一武,走的並不是特彆親近,疏遠到李慎決意造反的時候,竟然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堂兄還在京城裡。
過了很久之後,李慎才睜開眼睛,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是我對不住他們,但是此時,我也無能為力。”
“若有下輩子,我來報償他們。”
李信不屑的看了這個中年人一眼,然後瞥眼看向了正在不遠處偷看的玉夫人,冷聲道:“你這個原配夫人,又該怎麼辦?”
李慎麵色平靜,開口道:“我要是走了,她就跟我一起走。”
李信沒有說話,隻是直接站了起來,負手就要離開。
“到了地底下,也沒有人給你們燒紙。”
“若真有黃泉,你也不要去見我娘,我娘看著你會生氣。”
說到這裡,靖安侯爺轉身就要離開。
李慎本來沒有動彈,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忍耐住,開口道:“你……能救一救他們麼?”
李信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你以為我是誰,我如何救他們,劫法場麼?”
李慎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李信深深作揖。
“哪怕能給他們家留個香火苗子也好……”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