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晟本來坐在平地上喝酒,聞言放下了手裡的酒碗,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認識了近十年的弟子。
老頭子灑然一笑。
“莫要一副婆媽的婦人模樣,老子這輩子過的又不差,就是這會兒咽氣了,也不算白來一回。”
“你去罷。”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了。
等到他轉身走出十幾步的時候,還能聽到背後葉老頭洪亮的聲音。
“老兄弟們,這輩子是你們成就了葉晟,要是有下輩子,葉晟與諸位牽馬墜蹬!”
李信回頭一看,才發現葉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正給十七個老卒敬酒。
靖安侯爺見到這種情況,知道自己勸不動老人家了,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邁步朝著院子門口走去。
走到院門口,就要推開院門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外麵還有一個皇帝在等著。
靖安侯爺狠了狠心,提起了自己的拳頭,照著自己的左眼狠狠來了一下。
李信練拳十年,雙手上的力氣非常之大,這一下下去,左眼頓時青紫起來,整個人都覺得昏昏沉沉。
他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然後用手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院門外,太康天子正在門口等著,葉家的四爺葉璘,恭敬的侍立在他身後。
李信一隻手捂著眼睛,邁步走了過去,對著皇帝苦笑道。
“陛下,您今天恐怕是進不去了,老人家喝多了,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機會,臣剛靠近幾步,正想說話,葉師便說臣擾了他喝酒,上來便是一下。”
其實李信本來是沒必要這麼做的,畢竟葉晟的威望在這裡,他就是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不見皇帝,天子一時半會也沒法發火,隻能故作大方的轉身回宮,但是得罪皇帝畢竟不是什麼開玩笑的事情,李信既然做了葉老頭的徒弟,這種時候能給葉晟遮擋,自然是要遮擋的。
說完,李信鬆開自己的手,露出了青紫的左眼。
“陛下您看。”
他苦著臉說道:“您還是改天再來探望葉師吧,今日實在是沒有辦法,葉師有個老毛病,喝多了便喜歡打人,這一點葉家上下無人不知。”
這個倒是真的,隻不過平日裡挨打的,一般都是葉老頭的兒孫而已。
天子見到李信這個狼狽的模樣,頓時哈哈大笑,他上前查看了一番李信的傷勢,努力繃住表情:“老國公怎麼如此不講道理,竟然把朕的兵部尚書打成了這個樣子。”
說到這裡,天子咳嗽了一聲,開口道:“隻可惜他老人家是長安你的師父,師父打徒弟乃是家務事,朕不好插手,不然朕非得替你做主不可。”
天子身後的葉璘,也上前看了一下李信的傷勢,不住的給李信賠不是。
“父親他喝了酒便是這樣,實在是對不住……”
李信捂著眼睛,苦笑道:“不礙事,老人家年紀大了,下手不重,回去敷幾天也就好了。”
天子拍了拍李信的肩膀,笑著說道:“長安你傷勢不輕,便不要在這裡忙活的,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等你把這傷養好了,朕還有事情讓你做。”
這會兒靖安侯爺成了獨眼龍,捂著眼睛說道:“陛下還要進去麼?”
“不進去了,不進去了。”
太康天子忍著笑,一本正經的開口。
“後天是月底大朝會的日子,朕可不想變你這個樣子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