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北周覆滅不過四十年,宇文垂更是在北周長大,到了宇文昭這裡,自然舊習難改,平日裡不僅著漢服,還說漢化,讓身邊的人稱呼他為“王爺”,而不是鮮卑族的稱呼。
事實上因為在中原土地上待得久了,不隻是宇文垂部,其他三個宇文部族,也都是說漢化的,百多年前他們的鮮卑族語,早就已經消逝在了塵埃裡,除了幾個鮮卑的名詞流傳了下來,已經沒有幾個人會說鮮卑話了。
這個戒備森嚴的大帳裡,一身紫色袍子的宇文昭,與另外三個部族首領坐在四張桌子上,他們的麵前各自擺了一隻烤全羊,以及新鮮的羊奶酒。
隻有宇文昭的酒杯裡,是大晉這些年很流行的祝融酒。
宇文昭提起酒杯,麵色沉靜:“諸位,滿飲此杯。”
說著,他一飲而儘。
另外三個人對視了一眼,卻都沒有喝酒,跟有默契的放下了酒杯。
原因很簡單,這一次會麵是宇文昭提起的,地方也是他選的,他們三個人都怕死。
數十年來,宇文垂部一直沒有放棄一統宇文部的念頭,這是草原上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宇文昭也不介意,自顧自的喝完杯中酒之後,對宇文乞圭部的族長宇文覺笑眯眯的說道:“穆勒王,聽說前些日子,雲州城的種家軍襲擊了貴部,致貴部傷亡慘重。”
在草原上被稱為“穆勒王”的宇文覺眼皮子動了動,緩緩說道:“不勞天王掛懷,那種玄通已經被我部擊退,不足為慮。”
宇文昭冷冷一笑。
“你休想騙人!”
“當日與種家軍一戰,你乞圭部死了兩千七百七十一人,傷了三千四百多人,儘是你部精銳,如今乞圭部已經元氣大傷,穆勒王還要在這裡硬撐臉麵?”
這話一出,不止穆勒王宇文覺臉色大變,其他兩個部族首領也都變了臉色。
這是乞圭部內部的事情,他們都隻知道發生了戰事,不清楚傷亡數目,而宇文昭卻如數家珍,很顯然,在乞圭部裡有宇文昭的內應,並且這個人……
地位不低。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在草原上被稱為天王的宇文昭拍了拍桌子,沉聲道:“諸位,南晉四十年前占我故土,把我等趕到了北疆不說,這幾十年來愈發欺負人了。”
“前些年,他們還隻是以低價買我們草原的皮草販賣,偶爾搶掠我們的牛羊,這些咬咬牙都可以忍。”
“但是如今,他們居然直接不講道理,進犯乞圭部!”
“往上追溯幾代人,大家都是宇文部,同氣連枝,如今兄弟為南人所欺,我們豈能就這麼忍了?”
這位宇文天王聲音洪亮。
“若是這一次忍了,下一次便不止是乞圭部,而是你浮屠部,赫蘭部,或者是我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