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接過他手裡的書信,笑著說道:“什麼事情,讓幼安兄這麼著急?”
趙嘉本來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哪怕他到西南來的時候,也是雲淡風輕的掛印辭官,離開溧陽。
這還是李信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
趙嘉喘了幾口氣之後,氣息終於勻了一些,他指著一封書信的信封,聲音顫抖。
“這是私信,我沒有看,但是信封上……”
李信本來正在拆信,沒怎麼注意信封,聞言翻過信封看了看,信封上的字有些不太好看,很多筆畫都已經歪曲。
先是四個字。
“長安親啟。”
四個大字右下角的落款,是幾個小字。
“金陵姬溫。”
李信臉色也僵住了。
這是天子名諱。
天子的名諱配姓氏,乍一聽似乎不太吉利,但是皇家子弟取名,從來都是有講究的,比如說大皇子姬嚳,名諱取自上古賢君,而天子的這個“溫”字,出自“溫溫士君子”一句,是有出處來曆的。
這個名諱,已經十年沒有人敢說,甚至沒有人敢寫了。
自天子登基之後,天底下無人再敢提這個名字,更不可能有人敢取這個名字,就連士子進京考學,寫到這個字的時候,為了避諱,也要把溫字上麵的曰字去掉一橫,寫成口字。
京城裡,除了天子本人之外,無人敢這麼寫。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認真分辨了一番,聲音低沉。
“是天子的字跡。”
沐英與趙嘉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是神色複雜。
本來,天子的親筆信,肯定是要跪一跪的,但是現在,他們兩個實際上是亂臣賊子,又不太適合跪。
李信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揮了揮手。
“你們先避一避。”
趙嘉與沐英兩個人,對著李信點了點頭,都退了下去。
靖安侯爺呼吸有些急促了。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拆開了這封信。
信裡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隻有八個字。
“朕要死了。”
這是第一句話。
“你回京否?”
這八個字因為筆畫力道不夠,歪七扭八,甚至東倒西歪,很是沒有美感。
但是,李信看到這八個字之後,如遭雷殛一般,愣在了原地。
在這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