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前,龐大的北周尚在之時,宇文這個姓氏並不罕見,因為宇文氏是當時的北周皇族,光宇文氏的宗室子弟就有數十萬人,此外還有許多被宇文氏賜姓宇文的貴族,在北周國境內到處都是。
不止如此,因為當時北周的國力冠絕天下,還有不少漢人也自作主張的改姓宇文,身在北周境內的漢人自然不敢亂改自己的姓氏,但是當時偏安南方的大晉境內,就有不少漢人把自己改成了宇文姓,自稱是北周皇族,在大晉境內招搖撞騙。
這事雖然聽起來荒誕,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情,因為當時北周國力強橫,這些“二蠻子”在大晉境內還很吃得開,甚至會高人一等。
不過這種情況,在四十多年前葉晟一舉攻破北周國都的時候,就徹底改變了,後來為了防止大晉朝廷清泉,不止是大晉本土的“二蠻子”,就連那些沒有來得及逃到關外的真正的北周皇族,也都改宇文姓為漢姓,經過四十多年時間,宇文這個姓氏在大晉國土上已經基本看不到了。
而自稱姓宇文,又是北邊來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了。
這會兒臨近年關,京城裡頗為寒冷,李信穿了一身棉服,緩步走到自家前廳。
前廳裡,一個穿著一身月白小襖的女子,正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等著李信的到來,見到李信走進來之後,這個女子緩緩起身,對著李信福了一福。
“小女子見過李侯爺。”
李信這才看清她的長相。
這是一個長相與中原女子略有些不同的女子,相比較來說她的骨架要稍微大一些,五官也要大氣一點,但是她的頭發是烏黑的,一眼看去,幾乎與漢人看不出什麼分彆。
畢竟北周當初入關,也在關內做了百多年天子,這百多年期間,鮮卑人與漢人大量通婚,以至於哪怕是宇文昭這樣的宇文氏皇族,身體裡多多少少也流淌了漢人的血。
他們的長相,雖然與漢人還有差異,但是差異已經很不明顯了。
李信隻是簡單打量了一眼這個女子,然後便徑直坐在了自家主位上,淡淡的說道:“是宇文昭讓你來的?”
這女子含笑點頭,然後從袖子裡取出一份精致的文書,遞在李信麵前的桌子上:“小女子名叫宇文雀,家父宇文昭,奉父命特來拜見侯爺。”
她的官話說的十分標準,甚至比她的父親宇文昭說的還要標準一些,就這一口官話,超過了朝堂裡六七成的官員。
這個時代也有類似普通話的官話,但是遠遠沒有普及,每一次李信到兵部衙門去的時候,聽到兵部那些稀奇古怪的方言,都是一個頭兩個大。
鮮卑人沒有漢人這麼多規矩,不避父親名諱,因此她直接就說了出來。
李信坐在主位上,淡淡的看了這個女子一眼。
“姑娘這一身穿著,不像是鮮卑人。”
宇文雀微微一笑:“在侯爺心裡,我們鮮卑人就一定要穿獸皮不成?”
“父親自小喜歡漢學,也喜歡漢衣,連帶著小女子都是穿這些長大的,而且我宇文氏曾經入主中原,那時候的穿著,恐怕比晉國的皇族還要講究的多。”
曾經過過好日子和從來沒有過過好日子是兩碼事,宇文氏曾經在關內享了一百多年的福,眼光已經上來了,至今宇文氏的上層,都很少再穿鮮卑人衣裳。
李信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沒有記錯的話,北周最後一個年號,是叫做白雀。”(這是曆史上後秦的年號。)
“看來宇文天王這些年心心念念,都是要複國啊。”
宇文雀連忙低頭:“侯爺誤會了,家父讓小女子前來晉國京城,是要拜會晉國皇帝,向晉國皇帝朝拜稱臣來的。”
前些日子,經過葉茂與種家軍的連番打擊,北邊的宇文諸部嚴重受挫,如今隻剩下一個宇文昭部,還有一個宇文赫蘭部,整個宇文部元氣大傷,不過宇文昭部吞並了浮屠部與大半乞圭部的地方,隻要熬過這段時間,會很快壯大起來。
當然,這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