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康天子在世,還可以用強製手段把李信留在京城,但是元昭天子不行,他沒有與李信徹底翻臉的本錢,因此在道理上說不通的時候,隻能無奈放李信出京。
第三天早上,靖安侯府三輛馬車,從侯府後門走了出來,朝著京城南城門走去。
十年前李信回鄉,除去身邊帶著的幾百個羽林衛之外,可以算作是獨自一人,十年之後,靖安侯府已經開枝散葉,清河大長公主還有李信的一雙兒女,再加上鐘小小,陳十六,都跟著李信一起出京,京城這邊隻留下陳十六的媳婦蕙娘看家。
他們處永樂坊的時候,天才蒙蒙亮,到了京城南城門的時候,太陽已經從東邊爬了起來。
一頂玄黃兩色的車輦,已經在南城門門口等候許久了。
駕車的陳十六一眼認出了龍輦,停下了馬車,回頭對著車廂說道:“侯爺,陛下車駕在前麵。”
馬車裡的李信點了點頭,帶上家人一起,全部下了馬車,包括大長公主一起,走到了天子車輦之前,對著龍輦恭敬低頭。
“臣李信,見過陛下。”
本來皇帝是來送他們的,應該皇帝先下車,但是君臣禮儀超過人情世故,因此是李信一家先下車對天子行禮。
包括九公主,也對著自己的侄兒福了一福,口稱陛下。
龍輦裡的元昭天子,在大太監蕭正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對著李信夫婦拱手還禮。
“姑父,姑母。”
他雖然才十四歲,但是個子並不矮,雖然比李信要低上半個頭,但是此時他的姑姑九公主,已經高出了一些。
他與李信兩個人見麵的時候,是以師徒相稱,但是現在九公主在場,他就應該稱呼李信為姑父。
這位少年天子還禮之後,長歎了一口氣:“此去永州,千山萬水,姑父姑母一去,不知道多久才會回來。”
李信笑了笑,沒有說話,九公主則是上前一步,對著自己的侄兒微笑道:“陛下,去永州的路十年前我去過,來回最多也就是四五個月,此去少則半年,多則一年也就回來了。”
說著,她回頭看了一眼李信,微微歎了口氣:“你姑父少年進京城,很少能回故土,上一次回去還是十年前,你要體諒體諒他才是。”
“姑父回鄉祭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朕自然不會阻止。”
說著,他悄悄看了李信一眼,然後開口道:“姑母,姑父這一去就是一年半載,朕有些國事要請教姑父,能不能耽擱一些時間?”
九公主是太康天子唯一的一個胞妹,她從能出宮開始,就經常去魏王府玩耍,眼前的元昭天子,從出生開始就是她看著長大的,一直當成自己的親兒子一樣,哪怕他當了皇帝,也是一樣。
九公主笑著說道:“有什麼事情你問他就是,我帶你弟弟妹妹回馬車裡等著。”
天子彎下身子,抱了抱自己的表妹,滿臉笑容。
等到九公主等人走遠之後,他才抬頭看向李信,微微歎了口氣。
“老師,說句實話,朕心裡實在是舍不得你走。”
靖安侯爺笑了笑。
“擔心臣甩手不乾了?”
天子搖了搖頭。
“老師是個信人,說會回京便一定會回京。”
說到這裡,天子撓了撓頭。
“隻是這國事紛繁複雜,朕隻覺得一團亂麻,難以下手。”
他苦笑道:“老師在京城,朕做事還有些底氣,老師如果離開了,朕恐怕在尚書台連話也不敢說了。”
“該說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