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現在十多年時間過去,就連李信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哪個李信,但是另一個世界的記憶依舊深深地影響著他,尤其是影響著他的價值觀。
在這個帝製時代,人人都覺得忠君是道德標準之一,一個好人一定是要忠君的,否則就是反賊,逆賊。
但是李信不太一樣,他從骨子裡就跟這個世界的普世觀念有些衝突,比如說這個時代人人都覺得天子是九五至尊,就應該高過所有人,貴不可言。
雖然李信在朝廷裡也經常跪皇帝,但是在他的內心裡,不管是承德天子還是太康天子,亦或是現在的元昭天子,都是活生生的人,並不真的是老天的兒子。
因此,他在內心深處,是把自己跟幾個皇帝擺在對等的位置上的。
也就是說,皇帝對他不好,他絕對不會委屈自己。
也正是因為這個觀念,在太康年間,李信就一直有意無意的在培養自己的勢力,沈剛手底下的人是一股勢力,西南是他手下的另一股勢力。
無一例外的是,這兩股力量都是獨立於朝堂之外的,其他在兵部或者在禁軍這種要衝的位置上,李信並沒有插手太多事情。甚至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做起了甩手掌櫃。
到如今,他雖然暫時還沒有推翻大晉朝廷的能力,但是已經足以做到在朝廷這個國家機器麵前自保,比如他現在從永州跑到西南去,立刻就可以在西南做他的土皇帝,彆的不說,至少他這一代人朝廷絕對拿他沒有辦法,將來土皇帝做煩了,甚至還可以自立為帝,直接建立一個類似大理國的小國。
而且以西南現在的實力,如果他的後代不怎麼蠢,這個小國維係個兩三代人問題應該不大。
這也是他能瀟灑離開京城這個權利中心的底氣,畢竟他現在隨時可以另起爐灶,不用非要跟朝廷的那些人一起玩。
葉璘沒有說話,而是埋頭吃了幾口菜,又自己喝了一口酒之後,歎了口氣。
“長安,葉茂還在薊門關,依你看北邊的事情……”
“北邊估計不會有太多進展了。”
李信也喝了口酒,笑著說道:“當初我與宇文昭約定,一起攻打宇文浮屠部,後來我有事離開了薊門關,是葉茂替我完成了這個約定。”
“那時候定下這個約定的目的,是為了消耗宇文部整體的力量,等宇文昭與浮屠部兩敗俱傷的時候,雲州城的種家軍在出點血吃下乞圭部,這樣隻要朝廷能下點狠心,死個四五萬人就能夠換來北疆數十年太平。”
說到這裡,靖安侯爺自嘲一笑。
“當初小弟把目光看向北邊的時候,曾經很是花了一番心思研究北邊的這些宇文殘部,常常跑去陳國公府請教,把葉師煩的不勝其擾,丟了不少關於北疆的地理誌和有關宇文部的書籍給我。”
“本來事情都已經做成一半了。”
說到這裡,李信微微搖了搖頭,舉起酒杯。
“不說了,來師兄,喝一杯。”
當初他在北疆,計劃都已經做好了,不過還沒有來得及開始運作,朝廷就拍了裴進對西南下手,他不得不丟下薊門關的事情,緊趕慢趕跑到西南救場,北疆的事情就這麼擱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