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守拙上前一步,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楚貴人,又看了看擋在天子麵前的蕭正,沉聲道:“蕭公公,不管這個人是不是楚貴人,你暴起殺人總是我們親眼所見,我等幾人都是在朝為官幾十年的人,我與沈相更是先帝任命的輔臣,你當著我們的麵,意欲銷毀證據,將大晉國法置於何地?”
“今日這件事若是沒有一個說法,我等的官,不做也罷!”
他掌禦史台,平日裡管的就是閒事,更何況這件事已經不是閒事,他開口喝道:“本官便不信了,你一個閹宦,還能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不成?”
這個時候,站在蕭正身後的元昭天子終於反應過來,這位少年天子氣的滿臉通紅,他一把推開蕭正,惡狠狠的看向這幾個輔臣。
“朕從不知道,自己的宮裡還有這麼個楚貴人,今日幾位宰輔一起到了,這楚貴人就莫名其妙的跑了出來,可真是巧的很啊!”
聽到這話,蕭正皺了皺眉頭。
政治上的東西,有些事即便知道了也不能直接說出來,要給自己留下一些妥協的餘地,比如說現在這個局麵,完全可以向幾位宰輔妥協,付出一些代價,把這件事壓下去。
但是天子這句話一說出口,妥協的餘地就沒有了。
沈寬手捧朝笏,沉聲道:“陛下,我等都是外臣,宮裡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今日不是旁人送信,我等對此事根本毫不知情。”
他左右看了看其他幾個人,繼續低頭道:“今日我等結伴而來,本意也不是來找什麼楚貴人,而是來勸諫陛下,修身修德,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陛下反而把事情推脫到我等頭上,實在是讓人心寒。”
“臣者諫君,本分也,此是武皇帝聖訓,陛下尚未親政,就要悖逆武皇帝麼?”
這個時代講究尊卑有序,也就是說地位比你高的人,你是沒有辦法直接說他的,天子永遠沒有錯處,所以文官們在跟皇帝對線的時候,就會拿老天還有祖宗來說事。
老天,就是天子失德,蒼天震怒。
至於祖宗就更簡單了,他們會把曆代先帝的“語錄”給背下來,然後或者掐頭去尾,或者摒棄背景單獨拿出來用,這樣這些“語錄”的解釋權,就掌握在了他們文官手裡。
一個“孝”字,一個“德”字,就能壓的皇帝動彈不得。
更何況如今的元昭天子還沒有親政,他甚至沒有辦法對這幾個宰相動用武力。
小皇帝氣的滿臉通紅。
他憤怒的指著幾個宰相,怒喝道:“你們今日來,是要逼宮麼!”
幾位宰相一齊跪了下來,齊聲道:“臣等不敢。”
嚴守拙叩首道:“陛下,今日之事一定要有一個說法,否則大晉公道何在?”
說著,他看了那個躺在地上還在流血的楚貴人一眼,沉聲道:“那個女子,臣等要帶出宮去,我三法司,會把這件事查個明明白白。”
蕭正默默上前一步,麵無表情。
“嚴司空,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