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爺淡然道:“是陛下要騙我。”
他走到天子麵前,伸手從天子手裡接過火把,自己走到校場中心,然後神奇的從袖子裡又取出了一個陶罐,點燃引火紙之後,從容退到一邊。
火苗同樣燃儘,結果大不一樣。
陶罐發出一聲巨響,轟然爆開!
校場中心立刻白煙四起,陶片的碎片四散開來,濺的到處都是。
李信兩隻手攏在袖子裡,慢慢的走到天子麵前,微微躬身:“陛下看到了,臣身上的確帶著天雷,並沒有欺騙陛下,但是陛下卻想要耍小聰明,壞了咱們之間難得的信任。”
天子臉色頓時陰晴不定。
他現在拿捏不準,第一個陶罐沒有炸開,到底是因為自己壞了封口,還是因為陶罐利的藥粉,本來就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也就是說他的行為,全部都被李信提前預知到,並且做出了應對!
如果是真的,那麼他這個天子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更要命的是,他不敢賭這些藥粉到底是不是真的,因為他賭不起,大晉迫切需要得到天雷,不可能再因此錯失三年時間!
想到這裡,元昭天子從一旁的蕭懷手中,把剛才那個裝滿了藥粉的瓷瓶奪了過來,狠狠摔在地上,瓷瓶落地,瞬間變得粉碎。
他先是瞥了一眼校場中心還未散儘的白煙,然後回頭對著李信勉強一笑:“朕是與老師開個玩笑,明日朕就下詔放葉茂出京回薊州領兵,然後再擬詔書,讓老師北上。”
靖安侯爺嗬嗬一笑:“陛下這個玩笑,險些要了我的性命。”
假如天子提前拿到天雷的樣本,那麼李信最少也是一個終身監禁的下場,一個弄不好,就會被天子給殺了。
年輕的天子訕笑道:“無論如何,朕也不會殺老師的。”
他對著一旁的蕭懷招了招手,開口道:“蕭懷,代朕送老師回府。”
李信沒有再多說什麼,對著天子拱了拱手,然後重新坐上轎子,離開了大校場。
天子看著李信遠去的方向,目光中滿是憤恨。
他又低頭看了自己腳下一堆碎瓷片和滿地烏黑的藥粉,對著身邊的宦官冷冷說道:“這些藥粉,全部搜集起來,送到工部去交給那些匠人,明日如果這兒還有半點黑灰,你們便自己給自己找個死法。”
說要,天子悶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他身邊的十幾個匠人,嚇得臉色發青,紛紛跪在地上,開始搜集那些黑色的藥粉。
而此時,載著李信的轎子也即將到達永安門門口,在走出永安門之後,李信叫停了抬轎的內衛,然後走下轎子,開口道:“你們回去罷,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
這些內衛對視了一眼,對著李信抱拳行禮,然後抬著轎子走遠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全黑,月色鋪灑下來,照亮了永樂坊的青石板路,還有身後永安門淡青色的城牆。
李信負手走了幾步,然後回頭就看到了那座他再熟悉不過的永安門。
十多年裡,他從這道宮門進出了不知道多少次。
“你比你父親都要差得多啊。”
月光之下,李太傅搖了搖頭,輕聲歎道:“比起昭皇帝,更是差的太遠了。”
“既然這樣,那我也隻好做一些我該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