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時間,乞圭部被身穿雲州軍服色的騎兵偷襲,死傷慘重,同一天,乞圭部的馬場也被這支軍隊占領,馬場裡數千匹馬一夜之間全部被搶,這個在宇文四部裡本就是小族的乞圭部,直接傷到了筋骨。乞圭部的族長連夜動身,親自去了一趟薊州城。薊州城裡,宇文昭住在原本葉家在薊州的宅子裡,他坐在正堂的主位上,大皺眉頭。在他的下首,坐著乞圭部現任的族長宇文荊。其他宇文三部被宇文昭吞並之後,領導層全部換人,換成了比較親近宇文昭的族長,但是即便再如何親近宇文昭,也不能有損本族利益,這些新族長本就威望不夠,假如在他們的帶領下,自己的部族有滅族的風險,那麼族人們便會群起而攻之,宇文荊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大致說了一番乞圭部的情況之後,開口道:“天王,我乞圭部本就是小族,又在雲州城邊上,被您抽調了一萬青壯之後,根本無力抵抗雲州城的進攻,屬下這次來薊州求見天王,是想要調回我乞圭部的族人。”說到這裡,宇文荊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天王,薊州這邊戰事已畢,南晉損失慘重,雲州城那邊多半還會再報複我乞圭部,屬下想請天王再調撥兩萬人,衛護我乞圭部族人……”本來,乞圭部想調回族人,並不是什麼大問題,乞圭部本來也就出了一萬人而已,在攻打薊門關的過程之中還陣亡了不少,現在全部回去也就是五六千人而已,但是想要再從薊州調走兩萬人,就有些不太現實了。這一次攻打薊州,宇文部連陣亡帶重傷,加起來折損的人數恐怕有近十萬人,現在在薊州的鮮卑人,也就不到十萬的數目而已,如果再給乞圭部調走兩三萬,薊州立刻就會虛弱下來。宇文昭皺了皺眉頭,開口道:“突襲乞圭部的人,確定是雲州城的種家軍麼?”“自然確定。”宇文荊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我乞圭部與種家軍打了幾十年的交道,對種家軍再熟悉不過,哪怕是晚上,一樣可以認出來是種家軍的服色。”“穿了種家軍的衣服,也不一定就是種家軍的人。”宇文昭喝了口茶,緩緩說道:“種家軍向來以謹慎聞名,也沒有聽說南晉朝廷讓他們出關進攻我部,這個時候種家軍多半在想方設法死守雲州城,不太可能主動出關去突襲乞圭部。”說到這裡,宇文昭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方才說,那些種家軍手持一個個陶罐,丟出去之後有雷火之聲,還會爆開……”“是。”提起這個,宇文荊咬牙切齒:“那夜突襲我部的人不是特彆多,估摸著隻有幾千人,但是他們手裡的陶罐太過厲害,幾百個陶罐丟過來,我部便傷亡了一兩千人,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宇文昭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了兩步之後,開口道:“聽你這麼說,倒是有點像李長安在西南弄出來的天雷。”“但是李長安已經跟南晉朝廷反目,甚至西南也已經起兵,這個時候他不可能在北疆與我們作對。”宇文昭百思不得其解,深深皺眉。“難道南晉朝廷也有了這個東西?”“不對,他們若是有,薊州城我們根本不可能打的下來……”宇文昭這麼些年,對大晉的官場局勢知之甚多,他喃喃自語了幾句,還是有些想不明白。“莫非是……姬家已經對葉家相疑到了這種地步?”一旁的宇文荊見宇文昭一直喃喃自語,苦笑道:“天王,現在不是猜測的時候了,屬下來之前,族人們說了,必須要我把乞圭部的族人統統帶回去,還要從天王您這裡帶回去三萬人拱衛乞圭部,您怎麼說也要給屬下兩萬人,不然屬下這個族長……可能就當不下去了。”宇文昭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宇文荊,緩緩說道:“乞圭部的人,你可以全部帶回去,本王也可以給你一些援兵,但是三萬人是沒有的,兩萬人也不可能,我給你調撥一萬人隨你一起回去,乞圭部不大,你們多注意一些種家軍,就算他們再一次突襲,一萬人無論如何也能守到本王支援過去了。”宇文荊大喜,點頭道:“多謝天王,如此,屬下回去就算有個交代了。”宇文昭麵無表情。“回去之後,想辦法查清楚,偷襲你們的人到底是不是種家軍,如果不是種家軍,就查清楚他們到底是誰,查到之後立刻通知我。”宇文荊恭敬點頭,開口道:“天王,這一次薊州大勝,該我們乞圭部的東西……”宇文諸部聯合在一起進攻薊門關,死了那麼多人,自然不可能是無償的,事實上他們之前已經商量好了,搶到的東西,按各部出兵比例分配。宇文昭有些不太高興的看了宇文荊一眼,不耐煩的說道:“給你們分好了,你帶回去就是。”宇文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起身對著宇文荊俯身行禮,恭聲道:“天王英明,乞圭部願意永遠替天王效勞。”宇文昭悶哼了一聲,起身離開。……………………而此時,已經從乞圭部朝著赫蘭部進發的李信,收到了沈剛遞過來的情報。情報很厚,足足有二十多頁,全都是關於赫蘭部的由來,以及赫蘭部現在的情況。赫蘭部是除了宇文昭王帳之外,北疆的第二大部族,族人已經超過了三十萬,巔峰的時候甚至可以與宇文昭的王帳正麵碰一碰,這麼大一個部族,自然不會因為宇文昭身上的北周皇室血脈,便對宇文昭的王帳臣服,事實上宇文昭前幾年為了收服赫蘭部,用了不少臟手段。赫蘭部的前任族長,叫做宇文昊,在北疆被人稱為赫蘭王,對宇文昭的王帳很是不感冒,絕對不會輕易對宇文昭臣服,宇文昭為了收服赫蘭部,便動了歪心思。他先是親自去了幾趟赫蘭部拜訪,然後在赫蘭部之中,找到了宇文昊的親兄弟宇文揭,後來找借口多次請宇文揭去王帳做客,送給了他不少駿馬牛羊還有女人。草原上的部族,沒有太多大晉朝堂裡的彎彎繞繞,哪怕宇文揭多次去王帳,宇文昊也沒有懷疑自己的親兄弟,後來赫蘭部一次牧羊節的時候,宇文昊就被人下了毒酒,倒地昏迷不醒,兩三天之後就一命嗚呼。在這兩三天的時間裡,宇文揭迅速接過赫蘭部的權力,因為有兄終弟及的傳統,很快宇文揭便成了新的赫蘭部族長。再之後沒有幾個月,赫蘭部與王帳的戰士起了一些衝突,被“打敗”之後,宇文揭便帶著赫蘭部,倒向了宇文昭。李信簡單罷這份赫蘭部的情報看了一遍之後,便隨手丟給了一邊的葉茂,這位在大晉朝堂裡沉浮了十幾年的靖安侯爺,半眯著眼睛,嗬嗬一笑。“多麼老套的劇情啊,對比京城裡的那些大頭書生,這些鮮卑人竟然純潔到了這種地步。”“真是難得。”感歎了一句之後,他轉頭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沈剛,開口道:“讓赫蘭部裡的兄弟打探打探,這個宇文昊有沒有後人,如果有,想法子聯係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