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對勁的是,姑母雖然對他極好,但是看他的眼神裡,明顯帶著一些憐憫,他生在帝王家,對於這種眼神,十分敏感。
種種事情聯係到一起,即便他還隻是一個孩子,也多少能臆測出來一些。
李信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一瞬間,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他笑嗬嗬的伸出了手,開口道:“放心,西南沒有人會要害你,你在山陰的時候,是誰要殺你,你心裡也是明白的。”
說到這裡,李信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一些。
“是天子要殺你,普天之下,隻有西南能護住你的性命。”
六皇子這才伸出了手,被李信拉著下了馬車。
他今年十一歲,個子還不到李信的肩膀,被急著牽著,有些像是一對父子。
兩個人走在初春的襄陽城裡,趙嘉與一眾西南高層,紛紛跟隨在兩個人身後,慢慢走向官署。
李信拉著這孩子的衣袖,笑著說道:“殿下無緣無故被關在山陰這麼些年,心中可有怨憤?”
“當然有。”
姬盈咬牙道:“前兩年,我恨他們恨得牙癢癢,後來長大了一些,便沒有那麼恨了,謝舅舅與我說過,我要是不離開京城,早已經被皇兄給殺了。”
他在山陰這麼些年,謝敬從來沒有去看過他一次,他口中的舅舅,是指謝岱。
六皇子是個很喜歡說話的孩子,此時心裡沒有那麼害怕,話自然多了起來。
“後來我就不想那些事情了,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離開山陰,去外麵看一看,便心滿意足了。”
李信低頭看了一眼姬盈,語氣平靜。
“想做皇帝麼?”
他這句話說的雲淡風輕,但是在姬盈聽來卻是如同驚雷一般,身為皇室子弟,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句話的份量有多麼重,這位皇子殿下打了個寒顫,抬頭看向李信。
“姑……姑父想要我做皇帝?”
李信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靜靜的說道:“這要看你自己的意願,你不願意,便沒有人能夠逼你。”
“我……什麼都可以聽姑父的。”
姬盈拉著李信的衣袖,聲音有些怯懦。
“但是……我想活著。”
見李信不為所動,姬盈又咬牙說道:“五年前在京城,我給姑父磕過頭,姑父那個時候跟我說,會儘量保我一條命。”
李信有些詫異的看了這孩子一眼,開口問道:“你姑母教你這麼說的?”
姬盈搖了搖頭,低聲道:“侄兒自己想的。”
李大將軍微微眯了眯眼睛,嗬嗬一笑。
“隻要你聽話,我儘量讓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