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輩再問老將軍一句,鎮北軍要重建到何時?”
趙奕低頭說道:“自承德年間開始,朝廷留在打壓陳國公府,到了如今的元昭年間,鎮北軍為朝廷打空了家底,朝廷給鎮北軍的詔命,卻是禁止陳國公葉茂在北疆征募新兵,也就是說綿延三代人的鎮北軍,以後將不複存在了。”
“老將軍就是鎮北軍出身,自然比我一個晚輩知道鎮北軍之於葉家,意味著什麼,鎮北軍不存,陳國公府的立身之本也就不在了,這也是葉國公這麼長時間,一直待在北疆不肯回京的理由之一。”
“現在,朝廷麵對我西南,無暇顧及其他,一旦朝廷緩過氣來,沒有了鎮北軍,哪裡還會有什麼陳國公府?”
“沒有了陳國公府,老將軍您,恐怕也無法獨善其身。”
趙奕這番話說完之後,便閉口不言了,賀菘一個人低頭琢磨了一番之後,自嘲一笑:“小郎君不僅口齒伶俐,言辭也越發淩厲,與當年意氣風發的李侯爺一般無二,如果不是小郎君還是個少年人,老夫還以為是李侯爺親自站在了老夫麵前。”
“不敢隱瞞老將軍。”
趙奕低頭道:“晚輩隻是個孩童,自然沒有這些深遠的見識,方才一番話,都是義父親口所說,晚輩代為轉達而已。”
“如今京城局勢,十分複雜。”
“再打下去,西南軍或許會吃撐不住,但是等西南軍退兵的時候,京畿禁軍絕對十去七八,現在局勢會走向哪一邊,全在老將軍一念之間。”
說完這句話,趙奕起身,對著賀菘行禮,一揖倒地。
“請老將軍思慮清楚。”
賀菘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麵對趙奕這個少年人,自然不會被他逼到牆角,這位已經年過天命的老將軍,嗬嗬一笑:“假使是葉公爺站在老夫麵前,與老夫說出這番話,無論前方是火坑也好,是刀山也罷,老夫拚著身家性命,也會欣然領命,但是……”
“李長安代表不了葉家。”
賀菘皺著眉頭,緩緩說道:“老夫一個人死了不要緊,我賀家人丁稀薄,跟著老夫死了,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葉國公還沒有表態,我一旦擅作主張,出了什麼差錯,不止是我一家人掉腦袋,陳國公府也會受到老夫牽連。”
“李侯爺已經跳出了京城之外,一家老小都在西南,自然可以全無忌憚,但是老夫不行,老夫一家人都在京城,葉國公一家人,也都還在京城。”
“李侯爺是老夫舊部,他一句話遞過來,要老夫這條性命,老夫眉頭都不會皺一皺,但是……這件事牽涉太多人,老夫做不了主。”
這個頭發花白的老將軍,抬頭看著趙奕,聲音低沉。
“勞煩小郎君替老夫給李侯爺帶個信,跟他說,老夫可以豁出一家老小的性命替他做事,但是老夫有一個條件……”
他麵色平靜。
“我要看到葉國公的態度。”
“葉家點頭了,大家就一起拚上一把,生死成敗都沒有什麼遺憾,葉家不點頭,老頭子不會替他李長安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