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世代從軍,家裡自然有不少好馬,葉茂的坐騎就是一匹高大的大青馬,也是大宛馬血統,論品相比李信的那匹大黑馬也差不太多,他騎上自己的坐騎,一路朝著正西方向趕去。
雲州城在燕州的西北邊,雲州軍既然要南下,他往西去,就可以追到這些種家軍。
葉茂隻帶了二三十個親衛,一路向西奔行了差不多兩天時間,終於追到了正在行軍的種家軍。
葉茂在大晉的地位特殊,他這個陳國公的身份,就連種家的老家主種玄通在葉茂麵前,也要規規矩矩的稱一聲公爺,通報姓名之後,種家軍的主將種武,很快就從中軍走了出來,親自過來迎接葉茂。
他見了葉茂之後,躬身行禮:“見過葉公爺。”
論官職,現在的種武還不是大將軍,隻是暫時代掌雲州軍,論官品他也遠不如葉茂,雖然種家的實權要勝過葉家一些,但是兩家在朝在野的聲望,都是葉家遠勝種家,因此在麵對葉茂的時候,種武不得不客客氣氣的。
相比較來說,葉公爺就沒有那麼客氣了,他黑著臉從馬上跳了下來,一把捉住了種武的前襟,咬牙喝道:“整個北疆,成建製的就隻有你們種家軍,你們回京,江北千百萬的百姓,要如何自處?!”
“去年我鎮北軍單獨抵抗鮮卑蠻子,你雲州軍基本沒有出力,事後老子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因為你們要固守雲州不敢動彈,老子也體諒你們。”
“現在,你種家軍要丟下整個江北的百姓,去京城做忠臣孝子了?!”
葉茂怒聲道:“今日出賣江北而取得榮寵,來日是不是就要出賣整個大晉,來得富貴了?”
“你種家號稱與國休戚,便是這樣的休戚法嗎!”
一番喝問,問得種武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他伸手從葉茂手裡拽回了自己的衣襟,沉聲道:“葉公爺,此是我雲州軍的軍務,公爺雖然地位尊崇,但是似乎無權節製我雲州軍罷?”
“節製你娘!”
葉公爺張口就罵了粗話,咬牙切齒:“要是我祖父尚在,就憑你現在的這句話,他老人家就能一刀砍了你,你娘的,這江北大地是他老人家豁出性命打下來的,你種家人說棄就棄了?”
種武被葉茂吐了滿臉的唾沫,他麵不改色,用袖子把臉上的唾沫星子擦乾,然後抬頭看著葉茂,緩緩說道:“葉公爺,你說的話,我心裡自然也明白,我種家幾代人在雲州也駐守了四十多年,何嘗願意放棄雲州城?”
“但是……皇命難違。”
種武默然道:“我部接到的聖旨,就是十萬雲州軍全部回京勤王,我已經違逆了聖旨,隻帶了八萬人回京,留下了兩萬人駐守雲州。”
“兩萬人?”
葉茂憤怒不減:“兩萬人,守得住鮮卑蠻子!?”
“守不住。”
種武看了葉茂一眼,開口道:“但是北疆除了我雲州軍之外,燕州城還有兩萬多兵馬,再加上葉公爺你的鎮北軍殘部,加起來約莫有五萬多人,這麼多人雖然仍舊擋不住鮮卑人,但是隻要齊心協力,擋一擋他們總是可以的。”
葉茂臉色驟然陰沉。
“鎮北軍的血,幾乎要流乾了,如今燕城裡的鎮北軍殘部,非傷即殘,你怎麼有臉說出要他們再上戰場的話來?”
種武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上下打量了一萬葉茂,聲音有些沙啞:“的確,我雲州軍這一次南下勤王,卻有些對不住江北的百姓,這是種家的私心,但是你葉公爺從燕城飛馬趕到我軍麵前攔路,莫非就沒有私心了?”
種家與大晉休戚與共。
所謂“休戚與共”,就是從大晉建國以來,種家就為大晉守邊,兩家人世代通婚,大晉一百多年之中,有過兩位種姓皇後,到如今,兩家人之間許多都是表親,早已經不分你我。
正是因為這種關係在,這個天底下最不願意看到朝廷更名易姓的,除了姬家之外,就數種家了。
因為“休戚與共”,姬家沒了,種家也會隨之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