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尚書台的宰輔,連朝服也沒有換,就到了靖安侯府求見李信,很快就被了靖安侯府的書房裡,他見到李信之後,剛剛彎身行禮,準備開口說話,就聽到了李大都督似笑非笑的聲音。
“那塊白靈芝,是半個月前周遊藝在西市街淘的,靈芝上的字,是他尋柳樹坊裡的一個篆刻大家,花了十多天的時間,才慢慢篆刻上去。”
李信放下手中的書卷,似笑非笑的看著趙嘉。
“這件事情,這位周禦史做的很糙,事後不僅沒有想法子遮掩,反而像是刻意顯露給人看一樣,暗部隻查了一個時辰,便把消息放在了我的桌案上。”
趙嘉抬頭看了看李信,苦笑道:“明公心裡很清楚,這件事與那個所謂的祥瑞,已經沒有半點關係,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處置這個周遊藝。”
趙嘉微微低頭,開口道:“現在隻有三種情況,第一種是明公把這個周遊藝殺了,借以警示朝中百官,這樣一來,以後就很難會再出第二個周遊藝,但是這樣一來……京城裡有某些人,心裡就會有意見。”
“用不著說的這麼隱晦。”
李大都督微笑道:“說白一些,就是原西南軍的人,會有意見。”
趙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個法子就是不處理周遊藝,或者隻是輕罰周遊藝,如果明公這麼做,事情就會暫時維持現狀,不過如此一來,接下來幾個月內,朝廷可能會湧出十幾個甚至幾十個祥瑞,這些人會越來越大膽的試探明公您的想法。”
李信坐在椅子上,淡淡的問道:“那第三種情況呢?”
“第三種,便是朝廷擢升周遊藝……”
說到這裡,趙嘉微微吐出了一口氣,沉聲道:“若朝廷擢升周遊藝,接下來出現在朝廷裡的,便不是所謂的祥瑞,而是……勸進表了。”
李信拍了拍手,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眼趙嘉,笑嗬嗬的說道:“周遊藝用這個祥瑞試探咱們這些人的想法,我怎麼知道他不是受幼安兄指派,來試探我的想法?”
趙嘉麵色平靜:“屬下從未私下做過任何隱瞞明公的事情,明公麾下能人異士無數,儘可以去查。”
李信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一些。
他低頭思索了許久,然後開口道:“現在不成。”
“葉茂已經帶兵北上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跟鮮卑人打起來,在這種情況下,朝廷必須保持穩定,給葉茂一個足夠穩定的後方。”
“葉茂下半年就會動手。”
李信抬頭看了趙嘉一眼,緩緩吐出一口氣:“出於謹慎,那邊打完之後,京城裡才能有大動作。”
趙嘉對著李信恭敬低頭:“自然按照明公的意思辦,敢問明公,這個周遊藝……應當如何處理?”
“不升不貶,罰俸半年罷。”
趙嘉起身,對著李信躬身道:“屬下遵命。”
……
於是乎,這位在朝堂上公然獻出“祥瑞”的殿中侍禦史,在下朝之後,被宰相趙嘉請進了相府之中,簡單吃了一頓飯。
然後他因為“行為不端”,被罰俸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