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隻剩下一個人的時候,李信默默抬頭,看著景皇帝的畫像出神許久,最終才默默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靈位前麵的蒲團上,抬頭直視帝顏。
“好幾年沒回京城,本來一回來就該來這裡瞧你,但是……”
李信坐在蒲團上,把手中酒壇裡的烈酒,灑在太康天子靈前,然後苦笑道:“但是畢竟不是正經回來的,便有些不太好意思過來。”
“從前我不相信死後有靈,但是後來我就想,既然我死後有靈,你死後也應該有靈才是。”
“西南軍進京之前,你來瞧我過,是不是?”
李信抬頭看了一眼畫像裡的太康天子,自嘲一笑:“你來瞧我也沒有用,該打京城我還是要打京城,到了那個當口,彆說是你兒子在帝位上,便是你自己在帝位上,我也要咬牙把你拉下來。”
李信往地上倒了大概半壇祝融酒,然後自己仰頭喝了一大口,被烈酒嗆得滿臉通紅。
他好容易才緩過來,形容已經有些狼狽。
“我其實不是很適合做什麼大人物。”
李信把酒壇放在自己麵前,身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酒水,默默的說道:“如果我是個大人物,這會兒你們家的宗廟估計都已經被我拆了,京城裡的姬姓人家,也剩不下幾個,此時天下早就姓李,跟你們姬家再沒有關係了。”
“我在骨子裡,仍舊是個小人物心思。”
李信毫無形象的坐在泰陵殿中,自嘲一笑:“所以直到現在,我對你們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跟冥冥之中的某個人對話。
“其實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我心裡很清楚,你要利用我,我也要利用你,你我最多算是盟友的關係,絕談不上朋友二字。”
“一直到整個太康朝,我都沒能摸清楚,我到底有沒有做過你的朋友。”
“直到你要走的時候……”
“沒有帶我一起走。”
李信閉上眼睛,默默的說道:“那個時候,我已經是朝廷的威脅,你可以帶我一起走,但是你沒有,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覺得咱們兩個人可能已經做了很多年朋友了。”
“既然你把我當朋友,我也把你當朋友。”
李信坐在蒲團上,自言自語。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與西南軍都無有回頭的地步,你是我朋友,他們那些人也是。”
“我會給你大兒子留下血裔。”
“現在他們逼我逼得很緊……”
李大都督臉色暈紅,聲音也有些模糊了。
“天底下人人為己,我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