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弋不懂什麼是道家特殊劍法之類的, 但是他學過劍法。
這就是當初他在《世間真絕色》的舞台上表演出來的技能。
說起來,劍舞大概是他為數不多自己真心想學的技藝了,小的時候心裡有一個俠客夢, 而大俠的武器多半都是劍,所以楚弋纏著他爸爸送他去學舞劍,這樣自己用起劍來, 似乎就離大俠這個夢想更近一些了。
隻是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這個技藝居然有用來殺鬼的這一天,從武俠劇場直接跑到了靈異劇場。
不過,角色都是一樣的。
他要做大俠, 他要做英雄!
楚弋提著桃木劍對著衝過來的厲鬼不躲不閃,直接迎了上去。
豪氣乾雲爭舞劍, 疏狂瀟灑欲作仙。
“這是……?”躺在旁邊的紀禮大吃一驚。
他可以很明顯的看到, 隨著楚弋衝過去的動作, 一道金色的靈氣附著在桃木劍上,而楚弋揮劍的時候,那些靈氣順著桃木劍揮去的方向, 砍在厲鬼的身上,砍掉厲鬼身上的鬼臉。
厲鬼慘嚎著, 此時的它感受到了久違的被刺穿的感覺。
它終於感受到了恐懼。
眼前的這個人類雖然沒有學過任何法術, 但是他整個人就是一個人形bug啊!
捅哪哪疼, 這誰頂得住啊!
最要命的是,這個人的劍法還挺不錯的!他的攻勢淩厲,劍招起承轉合, 銜接順暢,揮舞間便是一片陰氣的消散。
楚弋每砍掉鬼臉的一部分,散去的陰氣中, 就會顯露出一個奪目的光點。
他知道,自己每一劍,都拯救了一個靈魂,一時間他豪氣乾雲,詩興大發。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念著詩,楚弋揮起一劍,將厲鬼的右邊削去一塊。
厲鬼怕了,這個人類是它不能戰勝的,自己用陰氣發動的攻擊,在接觸到他身體的那一刻卻立刻消弭於無形,仿佛被什麼東西瞬間溶解掉了。
這意味著,自己打不到他,隻能被動挨打,一味的挨揍那怎麼能行!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楚弋趁勝追擊,他縱身一躍,揚起劍直接穿透厲鬼的身軀,橫向一斬,金色的靈氣發出一道厲芒,厲鬼一半的身軀都被打散。
被斬落的那一段身軀,陰氣瞬間消散,露出裡麵的光點來。
厲鬼已經完全生不起一絲一毫想要繼續打下去的念頭了,它腦子裡隻有一個字。
跑!
離這個可怕的人類遠一點,不然自己真的會死的!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可是楚弋怎麼會放過它,縱虎歸山後患無窮,楚弋喃喃念著詩,回身繼續衝向厲鬼。
“不好,它要跑!子様,紀銘!”紀禮連忙喊道。
“是!”兩個人心領神會,立刻攔住了厲鬼的去路,使出了縛陰陣。
因為厲鬼已經修為大失,加上它現在已經沒有餘力去思考了,這個陣法雖然不能將它徹底束縛住,但是卻大大地拖延了它的腳步,使得楚弋追了上來。
就像詩中所寫的那樣,楚弋每一劍都會削掉一個鬼臉,拯救出其中的靈魂。
名為殺人,實則救人。
厲鬼漸漸無力支撐,慘嚎的音量都變小了。
最終,在楚弋最後的蓄力一揮下,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漫天的陰雲散去,露出久不見的迷人夜空,天上的星辰格外的耀眼,而厲鬼的消失,意味著它殺掉的那999個冤魂也徹底得到了解脫。
無數的光點圍繞在楚弋身邊,將他本就俊美的麵容更是映照的如夢似幻。
楚弋溫柔一笑,念出了最後一句詩:“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李白的《俠客行》寫的是俠士們武功高強,做好事不留名的事,這最後一句本表達的是俠士們做完好事瀟灑離去的樣子。
如今楚弋用這種溫柔的語氣表達出來也並不違和。
這些光點被折磨許久,早就忘了自己俗世的身份和記憶,它們投胎後也不會記得是誰救了它們,讓它們得以重入輪回。
但是這一刻,救了人的楚弋,早已心滿意足,這功德無需任何人記住,隻求他自己問心無愧。
光點們戀戀不舍地圍著楚弋轉了好久,然後紛紛消散了,去轉世了。
那些重傷在地的徐紀兩家人見大敵已除,也是鬆了一口氣,互相攙扶著給彼此療傷。
“需要幫你們打120嗎?”楚弋提著桃木劍走到紀禮身邊,他把桃木劍歸還給紀禮,然後從他手裡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回來。
“多謝楚先生,我們這樣打120不太合適,我已經通知我的老夥計徐彌帶人來救治我們了。”紀禮感激地說道。
“那行。”楚弋點了點頭,不再管它們。
他點開剛剛保存的錄像,觀賞起自己殺鬼的英姿來。
不錯,你瞅這瀟灑的劍招,你瞅這靈動的身姿,這帥氣的臉龐,發出去不得圈一堆女友粉!
“楚弋,今天麻煩你了!”徐子様走過來深深地給楚弋鞠了一躬。
楚弋往旁邊一躲,沒有收下這個道歉。
他仍舊沉浸在自己的視頻裡,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冷酷:“紀徐兩家的恩情我記住了,此情,我指定報答。”
徐子様苦笑一聲,他知道楚弋的性格,今天這件事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兩家的了。
“既然你們死不了,那你們就等著吧。”楚弋想了想,又說道:“聽說我是氣運之子,那麼就祝你們不幸吧。”
說完這句話後,轉身就走了。既然已經殺完了鬼,他是惡心透了這些人,也沒必要留下來了。
這時紀軒在紀銘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他現在稍微緩過來些了。
“你傷勢如何了?”紀禮關切地問道。
“好多了。叔叔,你不用管楚弋了,一個暴發戶而已,能對我們兩家有什麼威脅?看在他今天殺了鬼的份上,我們兩家不跟他計較就是了。”紀軒臉上仍舊憤憤不平。
在紀家,他是這一輩天分最高的弟子,其他人見了他都要尊敬地稱他為大哥,在外麵,紀徐兩家身為捉鬼世家,權威不可動搖,哪個軍政大佬不得給他家三分薄麵,眾多高官.子弟見了他也得笑嗬嗬的。在娛樂圈做導演也是順風順水,投資人哄著,演員捧著,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指著他的鼻子罵。
“好了紀軒!今天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的不對,你有什麼資格去對人家楚弋發火?人家沒有義務為了這件事送命,你也沒有權利替人家決定這一切!”紀禮厲聲說道:“而且今天這個鬼是他一手殺死的,人家已經仁至義儘了!”
“這也是他應該做的!”紀軒依舊不服氣地說道。
“閉嘴!我看你這個心性是越發被慣壞了,回去後你給我跪在道壇一天一夜自省!”紀禮不容辯駁地說道。
“是。”到底是身為家主,紀禮的話,紀軒不敢不聽。
跪就跪,但是他就是不服!
紀軒甚至偏激地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儘力拖住了厲鬼,消弱了厲鬼的實力,楚弋能那麼容易的就把厲鬼殺掉嗎?白撿功德算他走運了!
他怎麼不想想,那厲鬼傷過楚弋一絲一毫嗎?這說明了什麼,楚弋本來就有這實力,這厲鬼的死也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徐子様帶著徐彌走了過來,剛剛他就是去接應他叔叔去了。
上次徐彌和紀禮這對老搭檔合力傷了厲鬼,但是厲鬼的最後一擊是徐彌替紀禮擋下的,因此徐彌受的傷更重,這次無法來參與戰鬥了。
紀禮和他約好,如果今夜自己沒有通知他帶人來救治,那麼清晨他就帶著人來替他們收屍吧。
徐彌就在旁邊的城鎮裡徹夜心急如焚地等待,終於等來了紀禮的電話,他連忙帶著自家醫療隊開車趕了過來。
此時看見自己的老友雖然傷痕累累,但是精神狀態還是很好,他也是鬆了一口氣。
“算你命大。”徐彌打趣自己的老夥計。
“這次多虧了楚弋楚先生了,但是我們這次也是把人給得罪透了。”紀禮苦笑道。
“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做的不地道,但是我不後悔,今天如果不是他,你和這些年輕人可都葬身於此了,我深深地感激他,他要如何補償我們都答應。”徐彌感慨道。
“人家不需要補償,隻說要找我們算賬。”紀軒陰陽怪氣地說道。
“即使這樣,也是我們罪有應得。”徐彌毫不客氣地說道。
見徐彌也這樣說,紀軒隻得不忿地閉上了嘴。
“阿軒,你!”徐子様看著紀軒,瞳孔突然睜大,眼裡都是不可置信:“你的運氣急速衰減,已經跌成灰色了!”
“灰色?!”紀軒神色大變,
他知道徐子様的能力,可以看透彆人的運氣,這個是通過顏色表現的,如果一個人的運氣是紅色,那麼他的運氣就是很好,運氣約好紅色越深,超級好的會透出紫色,運氣一般的就是黃色,運氣為負數的就是灰色。
灰色的人有多倒黴呢,真的就是走路鳥在他頭上拉屎,看見石頭必定會被絆倒,喝水都會嗆到。
乍一看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如果灰色的顏色變淡,趨近於白色,這個不幸就可能轉化為性命之災。
雖然走路被絆倒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如果你被絆倒的時候,恰好頭磕在另一塊石頭的尖銳處呢?如果這塊石頭特彆尖銳直接把你的腦袋刺穿了呢?
即使是這種不起眼的小事也會置人於死地。
此時在徐子様的眼裡,紀軒的運氣原本是紅色的,淺紅色,結果突然肉眼可見的顏色褪去,現在已經跌到了灰色,甚至還在繼續下跌,現在已經快要變成白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