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好好的氣氛,被這神經質的老東西攪的亂七八糟,等到那禦醫氣衝衝的拖著徒弟離開,華老頭額頭上立刻起了一層汗:“秦王恕罪,蕭寒並非有意冒犯,隻是他近日患有失神症,所以才如此魯莽!” “無妨,胡太醫脾氣向來暴躁,這次也算是一個教訓。”李世民微笑著說了一句,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謝秦王寬恕…” 華老頭見李世民似乎並沒有怪罪的樣子,也是鬆了一口氣,再往旁邊一看,立刻氣不打一處來! 他在這為蕭寒脫罪,蕭寒卻像是一根柱子一樣杵在那裡,絲毫沒有誠惶誠恐的感覺!這就怒了,華老頭暗地裡狠狠地拉了蕭寒幾下,可即使是拉的蕭寒隻打趔趄,他還是死狗一般,說啥也不說話!華老頭打心底裡無奈:這驢脾氣,得吃多少虧? 可能華老頭不明白,作為一個後世人,蕭寒對於這些天地君臣實在是陌生,從小長在紅旗下,在心裡對這些陳舊的觀念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概念,也可以說,社會的發展,已經將很多東西都拋棄掉了。 但是,唯有一個思想卻是貫穿了中國人五千多年的曆史! 那就是孝道! 烏鴉尚且反哺,羊羔還知跪乳,作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如果連孝道都丟棄了,那麼他也就是一個高級的畜生而已! 雖然蕭寒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但是毫不妨礙這兩個字在他心中的地位,就今天這種情況,也就是李世民在這裡,換一個人,早就大耳光子扇過去了!這玩意,慣小孩吃鹹鹽豆呢?該罵就得罵!該動手,也得動手!至於後果,管他呢! 蕭寒不是沒感覺老頭在拉他,可他也正在氣頭上,說啥也不理會,憑什麼道歉,錯的又不是他?驢脾氣上來,老頭越拉,他越不動彈…… 倆李世民看到倆人就像是演啞劇一般,心裡也是突然有些好笑,再看向蕭寒的眼神卻是神奇的平緩了許多,或許是心裡太多花花心眼的人總歸不會太討人喜歡,像是蕭寒這種二杆子的脾氣反而更容易被人接納,一個心底半點事都藏不住的少年,能有啥壞心眼? 這麼一想,那麼蕭寒所說的薛舉之事,或許隻是薛舉正好對上了他所知道的某一個征兆,讓他對此深信不疑,說到底,也隻是一個愛賣弄的少年所為,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複雜。 見拉不動蕭寒,華老頭在心裡氣的恨不得大腳丫子就踹過去!他也不敢再帶著這個禍簍子在這裡待下去,也趕緊告辭。 “走就走唄,反正這第一次見麵算是砸了鍋了!” 蕭寒倒是無所謂,隻是臨出門前,卻仿佛又想起什麼一樣,掀簾子的手一停,又言辭鑿鑿的跟李世民重申了一遍:薛舉不足一月,必死!望殿下做好準備! 不過經太醫署的人這麼一鬨,李世民也不知怎麼想的,隻是扶著頭輕點了兩下,看似並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蕭寒見狀無奈,最後隻得遠遠的告訴他,如果鼻子不通,可取大蔥兩隻插進鼻孔,明早即好……說完,便與頻頻對他使眼色的華老頭離開了這座大帳。 來的時候夕陽西下,回去的時間滿天星鬥,一堆堆篝火燒的隻剩下零星的火光,也不知道他們烤了什麼,味道出奇的誘人,蕭寒這才想起來,今天隻吃了一頓飯…… 繞過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士兵,蕭寒一句話也沒說,隻顧得悶頭往前走。 “站住!”一聲大喝,把地上的軍卒都嚇起來好幾個! 大晚上的擾人清夢,實在是可惡!那個王八蛋乾的?!是不是欠收拾? 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剛要站起來收拾收拾這個王八蛋,卻不料借著那微微的火光看清楚,原來那個王……額,原來是華神醫和蕭寒,這下立刻就歇火了,趕緊躺下來接著睡……誰要是敢去收拾他倆,還要不要命了?敢動倆人一指頭,不用彆人動手,傷兵營的人就能他們剁了! 幾個大漢撲通撲通倒在地上,呼嚕聲瞬間響了起來……蕭寒也站住了,耷拉著頭,不說話。 當衝動的那股勁過去,被涼風一吹發熱的腦袋,他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做的確實有些不妥,(隻是不妥???)不過想起後世看書,李世民在年輕的時候是出了名的隨和,所以在李世民這方麵來說,蕭寒倒也沒有太大的擔心。 後麵的華老頭見蕭寒停住,緊趕兩步追上了他,看著蕭寒低著腦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立刻氣不打一處來,上去照著蕭寒的屁股就是一腳:“瓜皮!讓你彆說話,你腦子被狗吃了?裡麵那是誰?那是秦王殿下!剛剛一個不好,你的腦袋現在早就掛旗子上風乾了!” 蕭寒沒料到老頭又說踢就踢,被這一腳踹的往前踉蹌幾步,差點踩地上的大兵身上。 蕭寒趕緊站穩身體,摸著屁股哭喪著臉:“師傅,你輕點,我一開始尋思忍的,後來這老頭太過分,我不是才跟他懟起來的?!” “二杆子脾氣啊!”華老頭聞言,眼睛一瞪,有心再去踹,但看到蕭寒一臉委屈的樣子,心裡也不禁一軟,畢竟蕭寒此時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你還能指望他做成什麼樣子?喜怒不形於色?那就不是蕭寒了,而是妖怪了。 “笨蛋!傻子!哎!這次你也算是闖禍了!平白無故給自己豎了一個敵人!這也幸虧是在軍營裡,這要在外麵,你怎麼死了都不知道!”華老頭腳晃了兩下,終究沒有再踹下去,隻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往營地外走去。 蕭寒沒有聽出老頭話外的意思,對此仍舊不以為然,緊跑兩步,跟在華老頭身旁爭辯道:“這老頭這次擺明就是來找茬,無非是我們醫好了張強,落了他的麵子,這種人,不管有沒有今天這出,他都會記恨我們,再說,你看秦王也並不向著他!” 華老頭聽蕭寒說話,邊走邊搖了搖頭,他這傻徒弟知道個屁啊!宮廷內的事情,他都隻是略有耳聞,這事他不想沾,也不敢沾,更不想讓蕭寒沾上。 望了望蕭寒有些稚嫩的臉龐,華老頭突然不想讓他知道的太多,或許,知道的太多,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所以華老頭隻是伸手拍了拍蕭寒的肩膀,緩緩的說道:“哎,真不知道怎麼說你,走吧,以後可不能如此,你今天太衝動!就算不講這裡麵誰對誰錯,僅憑我們是民,他們是官,你就不該如此衝動!自古民不與官鬥,那個小徒弟也就罷了,我剛剛還真怕你衝上去打他,民襲官身,可是要流放的!” 華老頭的這些話聽在蕭寒耳朵裡,立刻讓蕭寒心裡莫名一暖,他知道,華老頭確實是為他好,不是親近的人是不會如此耳提麵命,在這陌生的地方,有一個關心自己的人,真好。 “嗯,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的,師傅!” 這一聲師傅,或許是蕭寒叫的最清淡的一次,但是卻如此心安,之前對華老頭的種種不滿在這一聲之後,頓掃一空。 “嗯!”華老頭答應一聲,並未察覺到異樣,緩緩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下腳步:“蕭寒!” “嗯?” “你剛剛為何說薛舉命不足一月?” “這……” 蕭寒心裡在掙紮,他的來曆太過於詭秘,也太駭人,在第一天的時候他就打定主意,這事任何人都不能說,說了肯定會有大禍臨頭!隻能讓這個秘密一直爛在心裡! “這事是在夢中,一個神仙告知的!”蕭寒艱難的抬頭,聲音有些嘶啞的說出這句話。 他有幾斤幾兩,華老頭實在是太清楚了,如果在華老頭麵前說他有望氣的功夫,那麼不用華老頭拆穿,他自己都說不出口! 這樣,還不如將原委一股腦的都推給那虛無縹緲的神仙,一個謊言,真的需要幾百個謊言去圓,蕭寒真的不想在這個謊言上糾纏下去了。 “神仙啊…” 華老頭沒有再去問彆的,隻是低聲重複了一遍,然後才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蕭寒一眼。 人都是有秘密的,蕭寒的來曆就很奇怪,老頭留意過,這麼多天,竟然沒有一個他的同鄉或者熟人來找蕭寒,甚至沒有一個隊的成員認識蕭寒。 隻這一點,蕭寒就詭異的要命,不過如果說蕭寒是奸細,那華老頭也是萬萬不肯相信的,能派出如此奸細的,除非他的長官腦子裡裝的是屎…… 華老頭低頭不再言語,邁開步子繼續前行,走了兩步,回頭看蕭寒懊惱的表情,哼了一聲:“快走!現在鬱悶有個屁用!” “可我心裡憋的難受……” “你還憋的難受,那個禦醫都快被你氣死了,你還生氣?!” “我不是在氣這個,打個架罵個人而已,我隻是在氣,憑什麼一個人就能不分對錯,狂妄的否定一件自己不清楚的事情?而且這人還能高居上位?” “你是說你給薛舉判命的事?狗屁,當時我在心裡罵你罵的比他難聽多了!” “你老罵下就罵下吧,我知道那是為我好,可是那老東西算個什麼玩意,看到彆人有點奇特之處,看把他嘚瑟的!我想說,他沒見過的奇人奇事多了!整就一個心胸狹隘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