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到了襄城侯來到大兒子這裡時,沈立峰正一邊躺在榻上大罵蕭寒,一邊吸著涼氣做熱敷。 “你們這些混蛋,王八蛋!一個個平日裡叫的多歡,天王老子第一,你們第二!他媽的真來事了,屁用不頂,看把我打的……哎呦,草你大爺的!輕點!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 沈立峰正對著床前麵的人破口大罵,冷不防一塊熱毛巾就糊在了臉上,頓時疼得他殺豬般的叫了起來,一腳把離得最近的那人踹了出去,正好撞到盛放熱水的銅盆上! 這一下,碩大的銅盆帶著支架砸到地上,滾燙的熱水飛濺,燙的一屋子人都在鬼哭狼嚎,尤其是被踹那人,他離得最近,被燙的也最嚴重,嗷嗷叫著衝出房門,差點把門口的襄城侯撞倒…… 襄城侯閃讓開那人,沉著臉進到屋裡,當先入眼就是一屋子傷號! 包著腦袋的,包著腿的,包著胳膊的,甚至還有包著大半個身子的!隻有想不到,沒有包不到!這哪裡是什麼侯府,簡直就是一傷患收容所! “你,你們這是跟誰打的!”襄城侯看到如此場景,差點沒一口氣沒上來,之前沈立峰也出去鬨過事,但是也從來沒被人打成這樣!難道這不成器的東西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身上了?! “爹?你怎麼來了?”沈立峰本來還在捂著臉破口大罵,不料突然聽到這個特彆熟悉的聲音,抬頭努力睜眼一看,麵前這可不正是他最怕的父親! 而隨著沈立峰一聲:爹!剛剛還在鬼哭狼嚎宛若鬼蜮的房間裡一瞬間便寂靜下來! 屋子裡一個個仆人噓若寒蟬,趕緊對著老爺躬身行禮,包括那個腰上纏滿了布帶,讓人以為被腰斬的那位也是如此…… 其實,他們身上哪裡有傷?這都是假扮出來糊弄小侯爺的,小侯爺臉都腫了!他們做下人的卻活蹦亂跳,還不得倒大黴?還不如裝點裝點!搞不好還能撈一個忠心護主的功勞…… 還彆說,這法子確實好用,起碼這樣一來,本來跳著腳說要家法伺候的小侯爺回家後,就再也沒提家法的事情。 不過他們這粗糙的裝扮,蹩腳的演技,用來騙騙沈立峰還可以,襄城侯老於世故,幾乎是騙人騙大的!隻消一眼,就看穿了這些下人的weizhuang!心裡是又氣又怒,哆嗦著手指著一個包著腦袋的吼道:“你!你來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包著腦袋如同印度阿三的仆人心中暗暗叫苦,可是老爺的煞威哪裡是蠢蠢呆呆的小侯爺能比的?被老爺滿含寒氣的眼睛一瞪,腿當時就是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等沈立峰阻止,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和小侯爺去蕭寒家要人,反倒被丟出門外的事說了一個乾乾淨淨。 “侯爺明鑒啊,那什麼蕭寒的就是狗膽包天,我們都沒說什麼,他就動手打人,我們人少,實在是打不過他們,隻能護著小侯爺先殺出重圍,可是那馬車和馬都糟了毒手……還有小侯爺和我們……”那印度阿三到後來,說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簡直就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就連後麵的沈立峰都差點信了…… 可惜,能把家業從一介行商發展到如此地步,襄城侯又豈是能被幾句話蒙騙過去的?不過他也清楚,此時再追究這些已是無用,隻是陰沉的心情現在變得更加糟糕,冷著臉,手一指門外,狠狠的對屋裡的仆人喝道:“沒用的東西!都給我滾出去!每人家法二十!然後都給我滾到馬圈去!沒我的命令,不準回房!” “哎……” “閉嘴!” 床榻上的沈立峰還想為這群不爭氣的屬下求求情,他們雖然草包了一些,但是在這府裡,他也就這麼幾個貼心人,如果都發配到馬圈去,他就連個喝罵說話的人都沒了!但是迎麵對上父親的眼睛,剛剛生出來的一點勇氣頓時化就煙雲…… 一群仆人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少主,可惜他們的少主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沒等到求情的話,仆人們沒辦法,隻得哭喪著臉,出門領罰去了…… 現在,屋裡隻剩下襄城侯和努力把身體往被窩裡蜷縮的沈立峰,襄城侯站在榻前,鐵青著臉看著自己的大兒子,直把沈立峰看的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也不知為何,他從小就特彆怕這個父親!在母親麵前怎麼撒潑打滾都行,可是一旦父親在那裡,立刻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恭恭敬敬的站好,打死他都不敢亂說話! 這奇怪的關係不像是父子,反而像是貓和老鼠一般,他的母親不止一次埋怨父親把他嚇破了膽…… 襄城侯本來正怒火中燒,但是看到沈立峰害怕的樣子,火氣不自覺的又收斂了很多,再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兒子,小的時候他忙著走南闖北,沒顧得上兒子,他現在這個樣子,也有自己很大的原因。 壓製住火氣,襄城侯看著沈立峰,緩緩開口問道:“立峰,這個蕭寒,與你未婚妻薛盼什麼關係?你的未婚妻怎麼會去一個男人家裡住著!” 關於蕭寒,襄城侯聽說過一些,當然,現在在長安,沒聽說過三原縣子的人絕對是微乎其微! 不過名氣永遠不代表實力,所以對於這個比自己爵位要矮上兩級的年輕人,襄城侯並沒有太多關注,他關注的,多是那些老牌貴族。 “沒,沒什麼關係……”沈立峰偷偷瞥了父親一眼,支支吾吾的答道:“就是她的哥哥與蕭寒交好,聽說關係不一般……” “沒什麼關係?”襄城侯輕咦了一聲,但是看自己兒子躲閃的目光,就知道他有事瞞著自己,也不揭穿,就這樣接著問道:“那你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還去他封地要人!我怎麼都不知道?!” “這個……”沈立峰頭上的汗都滾了下來,碰到眼鏡的青紫處,頓時蟄的傷口生疼,趕緊使袖子擦擦額頭,小聲道:“嘶……是一個朋友告訴我的,他給我出的主意,讓我去要人……” “誰!”襄城侯目光一凝,心道這事果然如同他所想,其後肯定有什麼陰謀! “就是那世家第一的………”沈立峰偷看一眼自己的父親,知道這事是瞞不下去了,索性把掩蓋的地方都講了出來,反正那人又沒跟他說,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讓知道…… 這對父子間的對話外人無從得知,在府外,蕭寒和小東三人緊趕慢趕來到這裡附近的時候,正碰上襄城侯家納吉的隊伍出門,一車車錦羅綢緞,黃金首飾都在車上被碼放的整整齊齊,隨著左右仆人的護送,浩浩蕩蕩往薛盼家進發,這難得一見的場麵引得無數人圍觀。 納吉隊伍的開頭是一匹高頭駿馬,馬生的無比神俊!體型更是較其他馬大出一大圈,就算是蕭寒在給馬訂馬掌時見過無數戰馬,像是這樣子的異種也是見所未見,也不知是襄城侯從哪裡搜尋而來的! 馬是好馬,隻是馬上的人就有些磕饞了…… 駿馬背上,一胖乎乎的中年人正趾高氣昂的跨坐在上麵,一身騷包的華麗服飾上,鑲有無數金絲,也不知在這大冷天裡凍不凍人,一雙手總共五個指頭,竟然帶著六個戒指,蕭寒一開始還以為這貨是開首飾店的…… 總之,爆發戶什麼樣子,這胖子就什麼樣子,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都說戴金鏈子的都怕熱,鑲金牙的都愛笑,這胖子也不例外,手上帶滿了戒指,此時正不時把手上一對健碩的大雁揚起來對著四周炫耀! 雁,是用來定親的信物,需要時一對,公母各一隻,鴻雁傳情說的大概就是這種儀式。 不過按說人們結婚,它們這些禽獸不應該來湊什麼熱鬨,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人們發現它們一個特點…… 大雁,幾乎是動物界最忠貞的動物!它們從來都是一對一對的生活,如果它們的配偶因故死亡,另一隻雁更會終身不嫁不娶,這種行為稱為“孤雁一世”。 也就是因為這種對待愛情的忠貞,使得這一來,這些大雁就倒了八輩子黴了,每一個有點積蓄的人類家庭,隻要家裡有人結婚,就要一對大雁!結一次婚,要一對大雁…… 後來,提親送雁,以大雁象征婚姻的忠貞逐漸就演變成了漢人結婚時的一種固定的禮節! 可憐大雁招誰惹誰了?上下幾千年下來,也不知多少無辜的大雁在人們在結婚的時候乾掉,按照達爾文的進化論來說,人類和大雁的祖先幾乎都可以說是同一種生物,隻是進化的方向不同而已。 估計往大雁形態進化的祖先打死都不會想到:在以後,另一支進化gren類的家夥,每一次結婚添丁進口,它們的後代也要跟著隨份子,而且一隨,就是幾千年,從來都沒收過回禮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