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蕭寒卻依然平靜無瀾,世事見得多了,也就有了一份從容不迫。
眼神從大道慢慢轉向田地,來這裡這麼久了,蕭寒也知道漢中這裡一般都是一季水稻,一季麥子的種法。
秋天收掉水稻,閒下來的地很快就會再次種上小麥,這樣一年下來會有兩次收成,雖說累點,但是隻要風調雨順,安安穩穩過個好年還是值得的。
說到這裡,有人就問了,既然一季稻子和一季小麥也能收獲兩次。三季稻也能收獲兩次,那為什麼還要費這麼大勁來弄三季稻?
能這麼問的,多半都是沒種過地的。水稻和小麥比起來,優點實在是太多了,彆的不說,光這個產量,它要比小麥高一倍!所以蕭寒的三季稻哪怕在這裡隻能種上兩季,那也有無數人搶著去種!
秋收是一項重要的事情,每到這時,一大家子人都要齊上陣!
家裡的男人,那是秋收的主力軍。
黝黑的手臂揮舞著閃亮的鐮刀,一下一下極有韻律的收割稻穗,僅僅看著,都有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感。
在男人後麵,多是包著碎花頭巾的女人。一個個弓著腰,將前麵割下來的糧食收攏好,等著一並運到地頭。
家裡半大的孩子這時也能幫忙乾活,重活乾不了,就跟在最後拾掉在地上的稻穗。
每當撿到一穗大的,就歡呼著跑到前麵向自家大人表功,在得到鼓勵的摸頭之後,又更加勤奮的瞪大眼睛,盯著地上看來看去。
彆看蕭寒來自後世,其實他對秋收其實並不陌生。
上輩子還在上小學的時候,蕭寒所在的學校在秋天就有一個特殊的假期,稱之為麥假。
這個持續有一個多星期的假期從名字上就能看出,它就是專門讓學生回家幫忙乾活來用的。
蕭寒沒有地,孤兒院也沒有地,但是每到這時,他就經常去幫同學家乾活,乾的不多,也不要報酬,隻要管頓飯就行。
不過那時與現在不同的是,那會就已經有了收割機,不用人來一點一點用鐮刀收割,隻有玉米和花生還需要人去掰,去刨,往往一天下來,累的腰都站不起來。
想著之前自己的傻樣,蕭寒不禁苦笑一聲,站在一片快收好的田地裡看去,一片金黃的稻稈倔強的豎在地裡。沒了沉甸甸稻穗,它們反倒比以前更加挺直。
不遠處有黑煙衝上天空,引得愣子頻頻踮腳觀望,不過不用擔心,這不是狼煙,而是已經收割好的稻地在焚燒秸稈。
這也是一項傳統了,在唐人心裡,土地耕耘了半年,也是勞苦功高。
所以家裡除去必要的生火做飯秸稈外,其他的都要留在地裡。在一把火後,塵歸塵,土歸土,焚化的灰燼還能給大地增加一點肥力,讓來年的收成更好一些。
蒼黃的天地,蒼黃的麵孔,蒼黃的景象,再加上蒼黃的心情。
如果不是那個傳信之人突然衝來,蕭寒說不得又要在這一片肅殺之意中繼續鬱悶。
一騎快馬在大路上狂奔,路上行走之人紛紛讓開道路,朝著這邊看過來。
騎在馬上的是一個小夥,等他看到蕭寒,立刻一勒韁繩,從馬背上跳下來,單膝跪地。
“侯爺,薛家小姐剛剛從長安來這裡了!”
“嗯哼?誰來了?”
蕭寒看著小夥,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傻傻的問了一句。
傳信的小夥努力喘勻了氣,對著蕭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是長安薛家的小姐!任大哥讓你趕緊……”
小夥話說到一半,剩下的還沒出口!就見本來一副怨天尤人的蕭寒突然從茫然轉為驚愕,再就是狂喜!
“薛盼來了?!”大喜過望的蕭寒一跳兩尺高!直接跨上馬背,隨後,黃塵滾滾……
那個趕牛車的漢子還沒走遠,正好看到這一幕,一張大嘴立刻張得和河馬一樣,差點從牛車上摔下來!
“乖乖,一匹駿馬起碼要四五十貫,足夠買好幾頭牛了,這是哪位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