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潤州,迅速就敗落了下來。
沒有了生計,在這裡的那些人,有的離開這片土地,另謀他就。
有的人卻不願搬離,隻得守在這勉強生活著,希望有一天潤州會恢複到當初的輝煌。
即便他們也清楚,這個過程將會極其的遙遠,且漫長!
蕭寒一行人,是當天傍晚的時候來到了潤州。
穿過那簡陋的城門,這座縣城給蕭寒的第一印象,就是亂!
凹凸不平,布滿水坑的道路無人修補!
大路中央,騾馬拉的糞便無人撿拾。
路邊,蓬頭垢麵的孩子好奇的張望著他們,蕭寒甚至都能看到跳蚤虱子在他們的頭發裡鑽來鑽去。
“我是不是不該來這?”素有一點輕微潔癖的蕭寒看到這一幕,突然間有些遲疑起來。
不過這個疑問,隻是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因為他很快就想起中午時,自己與老林的對話。
“客人買糧不難辦,其實真正難辦的,是如何把糧食運到長安!”火堆旁邊,老林呷了一杯酒,滿足的眯著眼對蕭寒說道。
蕭寒當時則不以為然的嗬嗬一笑,咬了一口手中的魚肉,說道:“運糧怎麼會難辦?我聽說當初隋時,就曾通過大運河往洛陽,長安運過糧?難道現在這大運河還能淤塞了不成?”
“淤塞?那自然不能!”老林聽蕭寒語氣仿佛不信,立刻瞪了瞪眼說道:“大運河自然還在,但是行船人,如今卻不多了!如果光有航道,沒有行船人,不就跟光有路,沒有馬車一樣!還不是等於個空?”
蕭寒聽到這,依舊還是沒把老林說的當一回事。
他繼續一邊啃魚,一邊含糊不清道:“沒有行船人?那我不會去找麼?比如老丈你,不就會操船?實在不成,到時候請你幫幫忙,老丈不會推辭吧?”
老林看著蕭寒,突然哈哈一笑,連連搖頭道:“客人勿開玩笑!俺在這江上擺渡還行,但你要老朽去運河裡行船,那就不光是害老朽,還是在害您呐!”
“哦?此話怎講?”蕭寒見老林不像是騙自己,終於認真起來,放下啃了一半的魚,拍拍手看向老林:“難道擺渡,跟行船不一樣嘛?我覺得都差不多吧!”
老林聞言苦笑一聲,搖頭道:“哎,不瞞客人,這行船一道,還真不是您想的那麼簡單!
彆的不說,光找一個合格的船老大,那都是極為難得的!
萬斤大船行在水上,其中無數貨物,數十上百人性命,幾乎都集在他一人之手!
這樣的一個人,不光要對水情,航道了如指掌,還要通曉天氣,碼頭,以及其他行船的人家之類無數的信息。
哪裡水急,哪裡水緩,哪裡需要纖夫,那幫纖夫乾活好又便宜,哪裡有沉船,哪裡有礁石,哪裡可以下錨,哪裡有漩渦,什麼地方有強人打劫,什麼地方官府勒索……哎,這些,實在不是老朽所能做到的,您讓老朽去給你行船,這不是在害自己麼?”
想著從老林嘴裡滔滔不絕說出的各種問題,蕭寒直到此時都感覺有些頭大!
他從沒想到,航運業能複雜到這般地步,遠不是陸地上,套輛馬車就能走那樣簡單!
“如果我要找人替我運糧食去長安,老丈覺得我該去哪裡找?”
這是最後,蕭寒問出的問題。
而潤州,則是老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