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就連後世的很多人,都不會知道:以拉麵出名的蘭州,竟然也曾作為曆史上的一國之都,存在過這個世界上。
雖然,它的建都史有些短,也有些潦草,甚至連皇宮,都還沒來得及完全修建完成。
“薛舉的皇宮還在麼?”望著身後逐漸遠去的蘭州城,蕭寒頗為感慨的問向竄到後勤營裡的柴紹。
柴紹騎馬跟在牛車後麵,手裡正舉著一根黃瓜嚼的過癮,聞言“嘿嘿”一笑道:“在!不過聽說現在成了一座廟宇,怎麼,你還想拉著蘇定方去一趟?”
“呃,還是算了吧。”
蕭寒有些尷尬的一笑,他又不是真的跟和尚有仇,沒必要非弄一個寺廟殺手的名頭回來?
再說了,蘇定方現在不好騙了,就算是想拉著他去打秋風,他估計也不會再去了。
“哈哈哈……”柴紹見蕭寒悻悻然的模樣,忍不住指著他哈哈大笑幾聲,然後一口將剩下的半截黃瓜咬掉,用下巴努了努東邊道:“彆提蘭州了,再過幾天就要到長安了,怎麼樣,你有什麼打算麼?”
“我能有什麼打算?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唄!”或許是想到即將要回家,蕭寒臉上也不禁跟著露出一絲微笑。
當初跟薛盼說過,最晚春天前就能回去,哪知道這都要到夏天了,還沒回去,也不知道家裡如今怎麼樣,寶貝女兒會喊爹爹了沒有!
“咳咳,我聽說,長安最近風氣不太好,有些人對大將軍還有你,有些彆的意思。”
柴紹看到蕭寒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實在是不想打擾他,但作為兄弟,這些倒人胃口的破事,他又不得說出來,提前給他提個醒。
“那些人?”
蕭寒漸漸從憧憬中醒來,臉上的笑容也一點一點凝固:“那些人對我們就從未寬容過!這次我也沒指望他們會對我們鼓掌歡迎!不過這樣也好!正巧找不到理由回家長住一段時間……”
“你要做什麼?”柴紹聽到蕭寒的嘀咕,心頭不禁一凜,急忙盯著他問道。
與蕭寒認識這麼久,柴紹實在是太了解眼前這個青年了。
如果此時蕭寒氣急敗壞,嚷嚷著要弄死對方全家,柴紹絕對不會有半點擔心,該吃吃,該睡睡,該乾嘛乾嘛!
但是像現在這般平靜,平靜的不像他蕭寒!這就讓柴紹從心底裡打了個冷顫!
沒有人知道憤怒的蕭寒會做出什麼事來,哪怕連皇帝,也不會知道!
“放心,我什麼也不會做!真的!”蕭寒看到柴紹擔憂的模樣,薄薄的嘴角漸漸揚起一抹弧度,像是在安慰柴紹,又像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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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的太陽已經很是熾熱。
大路兩邊的麥田裡,一株株挺直的麥子正在太陽的催化下,迅速灌漿,飽滿。
關中人愛吃麵食!
所以哪怕一畝大米的產量是同樣麵積的麥子的兩倍,這裡的人們還是樂此不疲的種著麥子,糜子。
“今年的收成看起來不錯!”
大軍從麥田旁邊經過,有軍卒順手掐下一株麥穗,熟練的用手一撮,還泛著青色的麥粒就落到了他的掌心裡,再輕輕一吹,穀殼飛出,掌心中就隻剩下數顆飽滿的麥粒。
“有多少顆麥粒?”軍卒背後,一個略顯平靜的聲音問道。
“我數數,一二三……一共二十八顆!這戶種地人家一定是下了大力氣!以前俺家種地,二十棵都算是好苗子!”軍卒數了數掌心的麥粒,咧嘴剛回答了一句,突然間就發現了不對!
因為,原本就圍在身邊的兄弟正飛快的離自己遠去,其中關係最好的幾個,還向他投來自求多福一樣的眼神。
“二十八?很好的數字嘛!”黑臉李世績從軍卒背後走出,然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陰惻惻的問:“知道怎麼辦麼?”
軍卒全身僵硬的扭頭看了李世績一眼,然後臉上的表情跟變得跟死了老娘沒什麼區彆,好半天才哭喪著道:“將軍,我覺得八這個數字,更加吉利,不是麼?”
“什麼,三十八?”李世績凝視著他,慢慢問道。
“不,不!二十八!就二十八!”軍卒悲憤莫名,一口吞下手心的麥粒,然後一步三回頭的向隊伍最後走去。
軍卒期待的赦令最後也沒有從李世績口中說出,所以很快,在隊伍末尾,就響起板子落下的聲音,以及軍卒咬牙的悶哼聲。
大軍行進,不得毀壞莊稼!
這條沒有寫進律條的規矩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但它卻一直在軍中廣為流傳。
這裡麵,哪怕強如曹操,也在驚馬踐踏了麥田後,以割發而示懲罰!
估計,此時被打板子的軍卒也很想用頭發來代替自己手賤惹得禍,但是沒辦法,人家是梟雄,他隻是狗熊,還是被打的痛哭流涕的狗熊。
二十八下板子,一下不多,一下不少!而且每一板子,幾乎都是同樣的力度,既不把人打壞,又讓人痛不欲生!
或許,如果此時能看到這片地的主人,軍卒一定會惡狠狠的告訴他:“下次種地一定不要這麼用心,隨便種種就行了,最好連穀粒都不要結,隻要結出點麩皮就行!
“狗娘養的,下手真黑!嘶……疼!”
生生挨完了所有板子,軍卒吸著涼氣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扶著腰,一瘸一拐的向麥地裡走去。
“喂!你又去乾嘛?”
後麵,幾個軍中兄弟看著他的背影,大驚失色,以為他被打壞了腦袋,急忙喊到。
“叫喚什麼?!”被打的軍卒聽到喊聲,這人惱怒的回頭罵道:“叫喚什麼?老子去茅廁不行?啊……噗通!”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