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蕭寒快馬加鞭,想要趕在這場狂風巨浪到達前,為城外的五萬流民建一座庇護所之時。
東方,齊郡李氏的祖地老宅當中。
許久未見的李鎮此時正站在老宅院中,一雙素白的雙手輕輕的搭在身前那位須發皆白的老人肩頭,眸中透出的目光平緩而清和。
今日的天氣很好,明朗的日光從天空照射而下,透過院中那三棵巨大槐樹的枯萎枝條,輕輕的灑在院中這一老一少的身上,讓這整幅畫麵,都富有詩情畫意起來。
隻不過,在這詩情畫意當中。
那老人圓睜的眼睛,以及脖子上觸目驚心的扼痕,實在是有些大煞了風景。
“少爺!少……”
院外,有仆人急匆匆的向這裡跑了過來,當他衝進院中,見到李鎮後剛要說話,目光卻無意間看到了椅子上,那早已經死去多時的老太爺!當即是駭的是亡魂大冒,一時間連要稟報的事情都忘了說。
“什麼事。”
對於仆人驚駭欲絕的模樣,李鎮仿佛早有預料。
他慢慢的伸回手,從袖中抽出一條潔白如雪的絲帕,將雙手在上麵擦了擦,然後隨手就將這方價值不菲的絲帕丟在了腳邊。
“還有,你剛剛叫我什麼?”做完這一切的李鎮抬起頭,微笑著問仆人。
“少……”那仆人被李鎮的笑容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喊少爺!不過一個“少”字剛剛出口,他就已然察覺出不對,立即改口道:“家主!鄭氏,以及謝氏之人前來求見!”
“哦……”或許是仆人的回答很對李鎮的胃口,他先是滿意的點點頭,隨即看了一眼早就氣絕身亡的老太爺,又搖搖頭道:“罷了,告訴他們,今日老太爺仙去,李家暫不見客,讓他們明日再來!”
“喏!”那仆人在膽戰心驚間得了答案,卻也根本不敢就這麼離開,隻能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小人,告退?”
“退下吧!”李鎮揮了揮手,臉上又恢複一片古井無波的模樣。
而那仆人聽到這句話後,這才如蒙大赦,連忙倒退著出了院門,直到走出老遠之後,才猛的哆嗦一下,扭頭向外跑去。
隻是,緊張的仆人並沒有發現,就在他扭頭的一刻,少爺那已經攏在袖筒裡的手,突然也劇烈顫抖起來。
用力捏住自己的手,劇烈的疼痛讓李鎮顫抖的雙手終於平靜下來,隻是這樣一來,他臉上的平靜卻是再也保持不住!反倒是一股瘋狂之色慢慢占據了他的臉龐。
“阿爺,您怎麼就想不明白!我們齊郡李氏已經等不了了!您在這裡等了這麼多年,就連這三公槐都已經等的枯死了,又等來了什麼?
看看他河東李家,以前隻是一個仰仗楊廣鼻息生存的破落戶罷了,現在一朝得勢,竟然想著重排氏族誌,將咱們齊郡李氏劃歸到氏族誌的第三等!
這可是第三等啊!就連瓦崗土匪出身的程咬金,都是第二等!我鄭氏一門三公,累世豪族,宰相仆射無數,就落了一個第三等!你難道,還要等下去?直等到咱李家眾叛親離,泯滅於眾人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