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顧天涯輕輕咳嗽兩聲,像是有些扭捏不好意思一般,雖然扭捏不好意思,但是提起要求毫無遲疑。
顧天涯道:“孫大人啊,有個事兒您還得搭一把手,顧家村驛站將要建立,糧食方麵稍微有些短缺,我記得您曾說過要給二十貫錢,不知道這筆錢款應該去找誰領……”
他說著搓搓大手,像是很憨厚般滿臉堆笑,道:“嗬嗬嗬嗬,您也知道,我是個泥腿子出身,窮嘛,實在是窮的太久了,聽不得錢財二字,一旦聽了就會死死記住,喂喂,孫大人,孫大人,您在聽嗎?這筆錢款找誰領?”
對麵孫昭滿臉呆滯,臉色明顯被氣的鐵青。
他真的很想破口大罵一聲,怒喝質問顧天涯一句,你這個泥腿子,到底要不要臉。
三十裡地你已經收入囊中,竟然還想著二十貫錢,你我雙方應該都能明白,那二十貫錢隻是一個隱喻,那是我們為了爭鬥和爭鋒,彼此用作當做戰場的一個借口。
明明是個心照不宣的隱喻,你現在竟然把它拿出來說事,你要不要臉,你怎能這麼貪?
孫昭胸口不斷起伏,感覺快要被氣炸了。
剛才聽到家族被大軍圍堵的時候,他尚且沒有這般生氣。
剛才輸掉了三十裡地的田產山丘,他依舊沒有這般生氣。
但是現在,因為這二十貫錢,他氣的胸口發堵,幾乎就要翻臉掀桌子。
原因很簡單,顧天涯擺明是在大耍無賴。
若是之前耍無賴也就罷了,因為那時候孫昭隻把顧天涯看成一個泥腿子,但是他剛才一口一個尊稱顧兄,乃是把顧天涯當成了同等身份的人物,結果顧天涯還是跟他大耍無賴,這分明是從內心裡深處沒把他當回事。
如何不氣?
這是一種侮辱啊!
孫昭胸口不斷起伏,滿臉都是鐵青之色。
足足好半天之後過去,他才努力克製著壓下怒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死死盯著顧天涯,冷聲道:“你若真是堅持這麼做的話,本縣又會把你當成泥腿子。你應該知道,我乃世家出身,雖然你年紀尚小,但我尊稱一聲顧兄,這是把你當個人物看待,你莫要自己為很了不起……”
然而顧天涯卻仿佛沒有聽懂,反而眨眨眼睛很好奇問道:“孫大人這話很奇怪啊,我顧天涯可不就是個泥腿子麼?”
明明他懂,卻裝不懂,孫昭氣的雙手死死攥拳,陡然發出一聲厲喝咆哮,道:“好!”
他猛地轉身,對著縣丞劉雲道:“是你答應的二十貫錢。”
劉雲輕輕一歎,走出來對著顧天涯拱了拱手,打圓場道:“這位顧家小弟,咱們何至於此啊?你已經贏了三十裡地,何必非要讓人下不來台。”
哪知顧天涯仍是堅持,不知為何突然說了一句,若有所指道:“我拿蘿卜刻章之時,你們說過我的手段上不了台麵。既然我上不了台麵,何須在意彆人下不來台?”
這話讓劉雲一怔,孫昭麵色也是一僵,兩個世家公子對視一眼,同時語帶艱難開口道:“睚眥必報!”
這種睚眥必報之人,處於官場最令人頭疼,因為這種人心眼很小,一點小事他會記住一輩子,隻要瞅到機會,必然找回場子,說白了就是不吃虧,哪怕窩在心裡一輩子也得找機會。
而那二十貫錢的隱喻,就是顧天涯找到的機會。
兩人這麼想著,心中再次一凜,他們原本已經極為重視顧天涯,現在又把顧天涯的重視程度提高三層。
官場之中,最慎睚眥必報之輩,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得罪。
哪知顧天涯卻突然開口,像是有些苦澀般道:“兩位大人,我估計你們是想差了方向,其實我沒那麼心胸狹窄,我真的是因為萬般無奈。顧家村驛站想要雇傭百姓做工,可我們一時之間拿不出太多的錢糧,正因為此,我才厚下臉皮,兩位大人權當是搭一把手,贈我二十貫錢解一解困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