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李建成,才有這資格,除他以外,還有李淵,但是大唐皇帝怎好直接開口,去讓天下人恥笑李家的出爾反爾,所以隻能是李建成,由他來背這個罵名。
對於顧天涯來說,這是恩。
倘若以後有了顧氏家族,這也是恩。
……
卻說李建成一人一騎而來,轉眼間已經到了眾人跟前。
他滿身風塵仆仆,臉上帶著蠟黃之色,此時恰有一陣北風吹來,倒灌入口讓他連連咳嗽,他連忙勒住戰馬,下意識捂嘴扭頭,足足咳嗽良久,才將手掌拿開。
然而突然眼中一凝,猛把自己手掌藏在身後,他臉上的傷感一閃而逝,幾乎是瞬間變成一種釋然,他笑嗬嗬的看向眾人,笑的是那麼敦厚儒雅。
在他身後藏著手掌裡,分明是一團咳嗽出來的汙血,他努力把手掌藏好,生怕被大家看見。
他不願讓人擔心,先行開口招呼起來,他的笑,讓人看了溫暖,但他故意裝作生氣,埋怨眾人道:“天氣這麼冷,你們怎都出來了?一家人之間,何須弄這門麵,以後不準如此,大哥很不喜歡。天太冷了,乾嘛出來迎我,快快回家,都彆凍著。”
這不像是一位太子的威嚴,反倒像是民間百姓的口吻,笑嗬嗬的,平易近人,似在嗬斥家中子弟,然而卻是口硬心軟。
李世民突然發足狂奔,遠遠朝著李建成撲了過去,不知為何,他眼中有淚,陡然嗚咽嘶喊,樣子極其失態,大哭道:“哥,哥啊……”
他撲向李建成的馬前,滿眼都是滾滾熱淚,他完全不像是橫掃天下的秦王,而像是個哇哇大哭的孩子,他剛才還說要找大哥告狀,然而這一刻壓根沒提那茬,他隻是撲向李建成馬前,仰頭看著自己的大哥。
後方不遠之處,段誌玄等人看的怔怔發呆,幾位天策府大將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意外和震驚。
足足好半天之後,秦瓊忽然緩緩開口,語帶愧疚的道:“你們那些人,總想爭權力,歎我秦叔寶,竟然不攔著,唉,可憐秦王殿下,何等尊兄重情,偏偏咱們整個天策府上下,都盼著他能坐上他大哥的太子之位。慫恿彆人手足相爭,此事何其心狠也……”
顯然秦瓊並不知道,這事本就是李氏皇族的順水推舟。秦瓊一輩子重情重義,這時隻想惡狠狠的給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
他真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偏偏他這無限自責的一巴掌,恰恰驚醒了那邊的李建成和李世民,但見李建成陡然麵色一愣,皺著眉頭嗬斥一聲,‘不悅’嗬斥道:“堂堂天策上將,大唐第一秦王,你竟哭哭啼啼,這像什麼樣子?速速擦了眼淚,自罰掌嘴兩次。”
而李世民明顯也已反應過來,陡然提起巴掌重重甩了自己兩下,語帶愧疚道:“大兄教訓的是,臣弟以後不敢了,剛才隻是一時激動,所以才有些失了儀態。”
李建成‘嗯’了一聲,點點頭表示揭過。
然後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眾人,很快發現了唯一一個陌生的麵孔,他頓時嗬嗬一笑,朝著顧天涯招了招手,故意問道:“這位莫非就是天涯?果然長的一表人才。”
顧天涯越眾而出,恭恭敬敬向他拱手,鄭重施禮道:“草民顧天涯,見過太子殿下。”
“哈哈哈哈!”李建成猛然大笑起來,道:“好一個草民顧天涯,好一個見過太子殿下,可惜這話我聽了不怎麼喜歡,所以你得把這個說辭改一改。”
顧天涯豈能聽不懂他的暗示,連忙道:“敢問如何更改?”
李建成又是哈哈大笑,忽然伸手指了指昭寧,他麵上帶著一絲促狹,對著顧天涯逗趣的眨了眨眼,道:“換掉草民二字,換成妹夫如何?”
說著第三次大笑,又道:“另外還有太子殿下四個字,我覺得你應該知道怎麼改。”
顧天涯幾乎想也不想,雙手再次鄭重一拱,大聲道:“妹夫顧天涯,見過大舅哥!”
“好!”
李建成重重點頭,瞬間將稱呼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