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連忙迎上前去,伸手給他揉按肌肉,一邊揉按,一邊故作生氣,碎碎念道:“明晚我不跟著來了,看著你受罪我就生氣,娘子軍不缺領兵作戰之將,你就算練的再強又能怎樣?明晚我不來了,免得看了生氣。”
顧天涯嗬嗬一笑,衝她打趣道:“我還記得咱倆剛剛認識那會兒,你每天都吵著要讓我強健起來,說什麼大好男兒橫行一世,應該要有氣吞萬裡如虎的氣概,現在怎麼改口了,公主的脾氣很怪呀……”
昭寧氣的狠狠掐他,怒道:“不要跟我嬉皮笑臉,你知道我是舍不得你受罪。”
她剛才還在斥責小柔不能心軟,結果自己比小柔更加的心疼。
顧天涯突然輕歎一聲,伸手握住了昭寧的手掌,低聲道:“要想人前顯貴,就得人後受罪,我是個男人,不想一直靠著你的威風度日。”
昭寧仍是一臉忿忿,扭頭道:“娘子軍二十萬人,都是我陪嫁的嫁妝,馬三寶英勇善戰,是我的第一奴仆,另外還有其餘三將,個個也都宣誓效忠一生,這麼多的將領難道不夠你指使嗎,他們隨便哪一個都會聽你的話。”
小柔在旁邊忍不住開口,弱弱的道:“小姐,還有我,我和小青姐姐,也會聽話。”
昭寧‘嗯’了一聲,對顧天涯又道:“你聽見啦!娘子軍不缺將領。真正缺的,是大帥。而你呢?偏偏要把自己當成將領練。”
顧天涯嗬嗬而笑,仿佛乖寶寶一般靜靜的聽。
不反駁,不犟嘴。
這一段日子以來,他天天和鐵騎一起操練,昭寧幾乎每次都要念叨,但是每次都會陪著他來。
刀子嘴,豆腐心,說的就是他媳婦。
這時嫦娥突然開口,問道:“哥哥,你感覺身體如何?千萬可不要硬練,容易把自己練出暗傷。”
顧天涯哈哈一笑,舉起手給幾個女人看他的肱二頭肌,道:“每天虎血猛灌,各種補藥猛懟,我感覺自己壯的像牛,你們沒看到馬三寶都輸了嗎?”
哪知昭寧哼哼兩聲,壞笑問道:“壯的像頭牛嗎?不知道能耕田幾個時辰?”
顧天涯登時呆住,總覺得媳婦是在開車,可是他沒證據,隻能悶哼一聲忍了。
卻見昭寧瞥了瞥嘴,突然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道:“馬三寶那個家夥,最是喜歡耍賴油滑,你真以為你能贏了他?那家夥隻是想討好你罷了。”
旁邊小青吃吃低笑,補充道:“當年隋末大亂,天下反王迭出,各路英豪,爭鋒廝殺,李家因為起兵,成了隋朝的叛賊,那時小姐困在長安,眼看就要被人抓捕,結果馬三寶一人一騎,直接從長安城裡殺出一條血路,他護著小姐招募兵馬,天天都要和綠林巨匪廝殺,然而沒有一個巨匪能夠打得過他,全被被他折服成了娘子軍的將領。”
小柔也忍不住開口,道:“後來征戰天下,馬三寶更加了不得呢。死在他手下的猛將很多很多,很少有人能跟他交戰百招,大唐的那位齊王殿下很勇猛,但是他也打不過咱們的馬三寶將軍,還有天策府那位秦瓊將軍,他也隻能跟馬三寶打個平手。”
顧天涯明顯愣住,好半天才愕然道:“這麼說來,我真被馬三寶給騙了?”
幾個女子一起捂嘴發笑,道:“否則的話,你哪裡能贏得了他。”
顧天涯悶哼一聲。
昭寧生怕他感到尷尬,連忙出聲安撫起來,道:“你彆跟馬三寶比,他畢竟是少有的猛將。”
顧天涯忽然歎了口氣,道:“其實我自己也明白,我永遠成不了斬將奪旗的那種人。我之所以跟著戰士們一起操練,隻是不想讓自己成為他們的累贅。否則一旦涉險,戰士們先要救我,那樣的話,會害死他們。”
昭寧頓時心裡一驚,下意識伸手抓著他,道:“你最近一直很怪,我總覺的你像是想要上戰場……”
顧天涯看她一眼,心中有些遲疑難決,足足良久之後,他終於下定了決斷,道:“你是我妻子,夫妻不能有隱瞞。”
他陡然輕輕吐出一口氣,沉聲道:“昭寧,半年之後我要離開家,前往河北最南一縣,去那裡擔任驛站的驛長。”
他已經決定要如實告知,哪知昭寧突然用手捂著耳朵。
但見這位大唐平陽公主一臉驚慌,口中急急的道:“天涯你不要說,我什麼都不想聽,你去最南一縣也好,你去最西一縣也罷,那都是你的誌向,我做妻子的隻會支持,至於其它的事情,請你不要說給我聽!”
她說著頓了一頓,突然直直看著顧天涯,又道:“但你一定要記住,不管去什麼地方都要帶著鐵騎,否則的話,我就算挺著大肚子也要跟著你……”
顧天涯怔怔呆住。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昭寧能成為女帥。
她能在隋末大亂之中傲世超群,豈是普普通通的女子可以相比!
她其實什麼都猜到了。
……
足足良久之後,顧天涯才歎息出聲,他伸手輕撫昭寧的發絲,柔聲道:“那麼,我半年後動身。”
昭寧轉過頭去,仿佛什麼都沒聽懂,隻是道:“我要在家中安胎,才不會管你去哪裡沾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