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涯毫不避諱,滿臉帶笑的道:“負責給顧阿嫂登記的那個小吏,乃是清河崔氏派過來的一個偏支,名字叫做崔浩然,屬於不得誌的情況。”
“二哥你也知道,越是大族越是層次森嚴,那個崔浩然隻是個崔氏分支,待在家族之中很難得到重用……其實根本不應該用重用這個詞,這個崔浩然在崔氏的生活都很清苦。”
“他自己需要半耕半讀,妻子要給人漿洗衣服,夫妻兩人育有三個孩子,日子過得算是極其緊巴,所以他才會前來幽州,其目的無非是想要博一把。”
李世民點了點頭,一臉若有所思的道:“而你的幽州情況正是如此,那些前來幫忙的官員基本上都是各家不得誌的出身,崔浩然隻是一個縮影,他代表了無數個小吏。”
顧天涯也點了點頭,語帶深意的道:“這些人是來拚一把的,是想借著幽州的發展改變命運的,人一旦心有所求,就會為了目標而奮鬥,而我隻要滿足他們的渴求,就會收獲一大批的乾事之吏。”
“乾事之吏,慢慢就可以提拔為官。等到他們對我的幽雲之地越來越歸心,他們漸漸就會把自家的利益和我顧氏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會迸發出最大的熱情,他們會施展出最大的才能,他們要維護幽雲之地的繁華,誰敢動我的幽雲就是動他們的命根子。因為,他們在這裡改變了自己不得誌的命運,因為,唯有這裡才能讓他們得到重用和尊敬。倘若他們離開了這裡,又要去過以前那種清苦的日子,二哥你說說,他們能忍嗎?”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氣,語帶肅重的道:“人窮了可以忍,但是富過之後再窮無法忍。所以這些人真會把自己綁在幽州,誰敢動你的幽州就是動他們的命根子……”
他說著看了一眼顧天涯,有感而發的又道:“就算是我們李氏皇族,也不會讓他們產生畏懼,一旦李氏中人有誰想要伸手觸碰你的幽州,那麼這些把身家利益綁在幽州的官吏先就要把那個李氏之人撕咬粉碎。這就是以利驅人,你小子真不是個東西……”
顧天涯差點一腳跌倒,滿臉無奈翻個白眼道:“咱倆正好好的說著話呢,二哥你突然罵人乾什麼?”
哪知李世民突然飛起一腳,重重踢在他的後股上,哈哈笑道:“我不但罵你,我還打你,看見你就來氣,整天一肚子壞心眼,趕緊滾去豎立你的典型吧,二哥我在這裡配合你二嫂給你幫幫場……”
顧天涯揉了揉屁股,拱手朝他鄭重行了一禮。
李世民大喇喇的受了,隨即扯開步子朝著那邊屋子走去,人還沒到,故意放聲大笑,像是無比驚喜的道:“真的嗎?孤還以為外麵乃是亂傳呢!想不到竟然真是我妹夫的姐姐,那可就是我們李氏皇族的親戚啦,啊哈哈哈,又多了一門親戚……”
這番高聲大喊,分明是故意要把聲音傳出院外,用意不說自明,乃是要讓外麵某些人聽到。
顧天涯很是感動,遙遙衝著李世民的背影再次拱手。
然後,他也扯開步子轉身而行。
隻不過他不會是回屋,而是出了院門直往另一個方向去。
……
此時已是傍晚,招收大營的工作已經歇下,隻見一個一個小吏相互的招呼著,三五成群的準備到城裡去遊逛一番。
突然有人腳下一停,臉上現出驚訝之色,低呼道:“諸位,是顧先生……”
顧先生這個詞,如今在世家子弟耳中似乎有種魔力。但見小吏們瞬間抬頭,目光熱切的看向前方。
眾目睽睽之下,隻見顧天涯大踏步而來,他一直走到某個小吏身前,臉上現出溫和無比的笑。
那小吏正是白日裡負責給顧阿嫂登基的崔浩然。
此時在眾人圍觀之中,崔浩然隻覺得心口咚咚亂跳,他腦中赫然有一個念頭,像是山火爆發一般不可抑製。
“顧先生突然來尋我,而且笑的這麼親切……”
“莫非,莫非……”
“崔浩然,你要穩住,穩住啊,千萬不要失態。你是讀書人,是清河崔氏的出身,你一定不能鬨出笑話,一定要表現的波瀾不驚。”
就在他不斷告誡自己,不斷壓製心中火熱的時候,他的耳邊,終於響起了顧先生的聲音。
隻聽顧天涯語氣十分親和,甚至有種說不出的致謝之意,道:“這位兄台可否告知名姓?吾顧天涯要對你進行答謝……”
崔浩然隻覺腦子一懵,所有沉穩和克製全都化為烏有,這一刻的他,連說話都變得抖抖索索,勉強道:“回…回稟顧先生,晚生,晚生崔浩然……”
“好!”
顧天涯陡然伸出手掌,輕輕在他肩膀上一拍,然後,更加親和的道:“崔兄弟,謝謝你,由於今日你負責人口登記之時細心無比,才會在詢問之中讓我發現了一位失散多年的親人。自古有言,大恩不得不報,但我顧天涯如今剛至幽雲之地,堪稱是白手起家身無長物,僅能以一千個顧氏積分相贈,勉強算是表達我的感激……”
說完之後,停了一停,又道:“還望崔兄弟莫要嫌棄我顧天涯吝嗇才好。”
嫌棄?不可能的!
一千個顧氏積分?那得是多大一筆財富?
此時的崔浩然,整個人分明已經呆傻了。
而在四周圍觀的那些小吏們,此時已經羨慕的眼睛血紅血紅。
一千個顧氏積分啊。
崔浩然從今往後算是發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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