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緒似乎突然也變得很差。
這座漢女營房之內,安頓著二十多個漢女,眾人看到顧天涯麵色發僵的站在那裡,整個屋子幾乎在瞬息之間就沒有了歡笑聲。
所有人全都小心翼翼的偷看著顧天涯,生怕這位好心的貴人突然不再和顏悅色。
足足良久之後,終於有人走了過來。
正是顧三娘。
她自從今夜顧天涯到來,一直縮在屋中角落裡躲著,然而現在看到顧天涯情緒低落,這位一直選擇躲避的女子反而不躲了。
她徑直走到顧天涯跟前。
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口,喊道:“貴…貴人!”
顧天涯先是一怔,隨即臉色便是一沉,仿佛極其的生氣,又像是心中無數委屈,道:“我跟你說過多次,我不是什麼貴人,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不準你這麼稱呼我,若是連你也這樣,那我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像是個賭氣的小孩子,猛然把臉龐轉到一邊,他胸口不斷起伏,像是真被氣的不輕。
顧三娘頓時就有些手足無措。
然後,下意識的就喊了一句,柔柔道:“小…小弟……”
顧天涯渾身一震。
顧三娘喊完他之後,整個人又變得小心翼翼,弱弱開口道:“小弟,我有一些話想跟單獨說,能不能,能不能去外麵……”
顧天涯眼珠子一轉,隨即繼續裝作生氣,氣呼呼搖頭道:“外麵風雪呼嘯,你想讓我凍著嗎?三姐,你不像以前那般疼我了。”
說著指了指自己身上,故意又道:“你看看,我穿的這麼少。”
顧三娘微微一呆,不自禁的就點了點,下意識道:“是啊,你穿的這麼少,可不能凍著,你從小就很怕冷。”
說完之後猛然呆住,隱約之間臉色有了紅暈。
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全部消失,幾乎想也不想就要逃回角落裡,哪知也就在這時,猛聽門外有人嘻嘻壞笑,北風呼呼之間,那聲壞笑清晰無比,慫恿道:“天涯,抓住她,莫要讓她跑了,今晚就把她抓回家,弄上一頓,就老實了……”
弄上一頓。
就老實了!
說話這般狂野的女人,滿天下除了昭寧再無旁人。
屋中的漢女們全體一震,脖子僵僵的轉向門口,隻覺一股寒風湧進,房門被人一下推開,然後大家就看見一個披著大氅的女子,俏臉帶著笑意涔涔站在門口往裡看。
由於昭寧曾經多次來找過顧三娘,所以這座屋中的漢女們全都對她不陌生,眾人下意識就想彎腰,對著這位大唐公主行禮。
哪知大家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見公主嗖一下竄進門中,顧三娘猛然驚叫出聲,像是有種被大婦捉奸的驚慌,可惜她根本沒機會逃回角落裡,昭寧一伸手就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顧三娘手足無措,像是一頭掙紮的小鹿不斷顫抖。
可惜昭寧十分堅決,壓根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反倒是顧天涯皺了皺眉,忽然歎口氣道:“昭寧,你鬆手,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和三姐並不涉及私情。”
哪知昭寧猛然朝他一瞪,怒氣衝衝道:“今夜大年夜,鐘聲都響了,你不在家中陪著我們過節,偏偏頂風冒寒的跑到這裡,你敢跟我說沒有私情,這話說出去看看誰會信?”
顧天涯微微一怔,下意識道:“你明明知道我是為了幾十萬的……”
“我不管你因為什麼!”
昭寧陡然將他打斷,大聲道:“我是個女人,女人是有小性子的,我隻相信我眼睛看的,我不相信你嘴上解釋的。今晚這個事,隻有兩個辦法可以解決,要麼你休了我,讓我帶著孩子滾回娘家。要麼你就閉嘴,讓我執行我身為顧氏正妻的權利,除此之外,彆無二途……”
所有人都驚住了。
甚至就連顧天涯都僵立當場。
誰也不敢相信,昭寧竟然把事情說的這麼決絕。
要麼休了昭寧,讓她帶孩子滾回娘家。
要麼讓她執行權利,身為正妻是有管理整個後宅的權利。
但是誰敢讓顧天涯休了昭寧?
那絕對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
“都不說話是嗎?很好!”
昭寧目光帶著淩厲,專門惡狠狠的盯了顧天涯一眼,然後,才緩緩道:“既然都不說話,那我可就自己決斷了。諸位漢女姐姐你們聽好了,我家男人得身份極其高貴,他身為幽雲之地的主人,不能有任何風言風語加身。可他現在養了個外室,若是傳出去會被人笑話,而我身為顧氏正妻,決不能放任這種事情,對不對?”
漢女們弱弱點頭表示理應如此。
昭寧仿佛很是滿意,接著又道:“但他現在背著我在外麵養了小的,甚至大過年的不陪我反而跑過來和小妾私會,你們說說,我身為正妻應該怎麼做?”
漢女們弱弱對視,都不敢張口說話。
隻聽昭寧凶神惡煞的道:“若是按照咱們漢家規矩,我完全可以把顧三娘打死當場。可是這麼一來,我又擔心我男人會記恨我。所以,我隻能自己受點委屈……”
說到這裡之後,終於圖窮匕見,隻見昭寧轉頭看向門口,斥喝一聲道:“還等什麼,進來抓人,把這個顧氏小妾抓回家,自家人關起門來再討論。”
門口呼啦啦湧進一群人。
這時顧天涯才驚愕發現,全家人竟然全都過來了。
小青和小柔仿佛幫凶,譚笑臉上殺氣騰騰,五個弟子在程處默的帶領下咋咋呼呼,吆三喝五的就像是一群土匪在搶人。
抓著顧三娘就往外麵走。
自始至終沒人搭理顧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