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鄭觀魚忽然眼睛一亮,低聲帶著些許肅重的道:“來了,胡雲已至。”
眾人一起抬頭,看向大街之上。
卻見一個少年大步疾走,後麵跟著的正是幾個書吏和差役,再往更後麵看去,則是涇陽胡氏的族人一起出動,他們帶領著幾百個麵色拘謹的漢子,隊伍雖不龐大但卻引人注視。
涇陽胡氏麾下的百姓們,果然進城開始辦理戶籍了。
若是按照正常情況,此時壓根輪不到他們,因為此次有三十萬百姓遷徙幽州,所以辦理戶籍等事需要排隊進行,但是,涇陽胡氏插隊提前了。
既是因為顧天涯賜下的特權,也是因為涇陽胡氏做的足夠好。
人家經受住了考核,所以才享受插隊的待遇。
卻見胡雲率領著百姓們在街上疾走,不知為何恰恰竟是奔著這個小茶攤。
遠遠的,就聽到胡雲語帶親厚的笑著道:“諸位鄉親,大家走累了吧。咱們足足奔走了十裡路,我琢磨著大家肯定又累又渴,正好前麵有一個茶攤,是我小組之中的產業,我們過去喝一點水,解解渴之後再去衙門……”
幾位公子悄悄對視一樣,鄭觀魚有感而發的道:“聽到沒,他說話的語氣多麼親和,完全不把自己當做世家子弟,而是像個農人一般和百姓交流。”
王淩雲麵色肅重的補充一句,沉聲道:“最主要的是,他說話之時的誠懇,那種誠懇的語氣無法偽裝,必須是發自真心才能做到。”
清河崔氏的崔翟歎了口氣,緩緩道:“僅這一點,就夠我們學習很久。”
鄭觀魚卻緩緩搖頭,道:“這是秉性,學不來的,我們隻能儘可能的俯下身段,學習他那種善待百姓的作風。能做到那般,已經彌足珍貴。”
眾人再次相互對視一眼,紛紛點頭道:“確實如此。”
卻見胡雲帶領著百姓越來越近,眾人都聽到這個少年爽朗的笑聲,似乎在安撫某個百姓道:“韓大叔,你莫要心疼錢財行不行?喝碗熱水才花幾個錢啊,我哪能為了省錢讓你們乾渴著?你們作為胡氏莊子的百姓,那和我胡雲的親人有啥兩樣?不過麼,這個茶攤有些小,一時招待不了太多的人,所以大家得排隊輪流喝,至於錢財問題不要擔心,這筆錢是我胡氏該掏的,每個人才需要一文銅板呢,咱們所有人也花不了幾個錢……”
然後就聽那個被稱作韓大叔的百姓連連搖頭,一臉心疼的道:“就算一人隻需要一文,加起來也得好幾百文,胡雲少爺啊,咱們還是省儉著點吧。”
竟然有百姓主動勸世家省錢?
幾個公子又是悄悄對視一眼。
隻聽那個韓大叔又道:“俺們自從跟了胡氏遷徙北上,這兩個月每天都能吃飽穿暖,俺知道,胡氏的壓力很大,為了保證俺們吃飽,每天耗掉的錢財像是淌水一樣花出去。俺還知道,那個啥啥的棉花產業現在還沒有收益,因為荒地都沒開出來呢,哪裡能有收益作為進項?一切都是胡氏在硬撐著,俺們心裡看的很難受啊。”
這漢子說到這裡之時,眼眶都有些泛紅,又道:“前幾天砸石頭的時候,俺因為貪活收工晚了,結果在路過胡氏院子的時候,發現胡氏的貴人們竟然在排隊領稀粥,那粥可稀啊,還不如俺們吃的稠。就連胡老太爺他那麼大年紀,竟然也端著一個碗在領粥。俺站在院外偷偷聽了幾句,才知道胡氏一直在節省糧食,並且為了節省糧食,全族的貴人們一起吃大鍋飯。可是這些事,您們從未說給俺們聽,您們每天總是滿臉樂嗬嗬的告訴俺們,糧食管吃管夠敞開了吃……”
漢子說著說著,突然伸手擦了一把眼睛,哽咽道:“人心都是肉長的,俺們算是攤上了好主家。從那一天開始,俺就不斷告訴自己。要把自己當成胡家莊子的人,這一輩子要跟著胡氏一直乾下去。能攤上這樣的好主家,是俺們這些百姓最大的福分。”
這番話讓許多漢子的眼眶都在泛紅。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激。
幾位公子相視而望,王淩雲緩緩歎口氣道:“這不是演戲,是發自赤誠。此前我曾聽說,有些家族故意逼迫麾下某個百姓幫他們唱高調,用的也是這種說辭,意圖賺取百姓的感激,可惜,最終鬨了個大笑話……”
他說著停了一停,目光直直看向這群百姓,緩緩又道:“而胡氏麾下這些百姓,他們是實心實意根本不需要演。”
胡氏待他們誠懇,他們便把真心付給胡氏。
這是世家豪門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鄭觀魚等人輕輕吐出一口氣,感覺這又是一項需要學習的東西。
而也正是這個時候,胡雲已經帶領百姓們走到茶攤前,他竟親自盛了一碗熱水,順手就遞給了一個漢子。
那動作何等的順暢,分明透出一股子習以為常,顯然他平日就是這麼做的,也正是因為做的多了才會這般的習慣。
鄭觀魚猛然站了起來,主動給一個百姓讓出小凳,然後,他麵色鄭重的朝著胡雲一拱手,道:“吾乃鄭氏鄭觀魚,可否相互結個緣……”
胡雲先是微微一怔,隨即麵色變得恭敬。
他知道鄭觀魚是什麼身份。
……
……第2更到,今天6000字,山水急著想寫大劇情,可是寫著寫著就變成描述這些細節了,咋辦啊,在線問,急求助,我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