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奏出的聲音斷斷續續,時而喑啞時而刺耳,但好在身旁有個初入門的新手,難聽歸難聽,卻不止一個人丟臉,心理上好受了許多。
不過鄰居就不大好受了,小提琴音的穿透力很強,他們又是在院子裡練習,被敲了好幾次門。
於是到了10點,謝翡不再掙紮,把琴放回去,拉著顧方晏回屋。
至於顧方晏,在謝翡洗漱完服藥睡下後,讓人送了些隔音設備過來,連夜對某個房間進行了改造。
後麵的一段時間,謝翡早上監督顧方晏學習,下午在院子裡和他一起練琴,晚上在房間裡。
如果生活是一本武俠或者仙俠,謝翡覺得這個過程像是一場修煉,令他恐懼令他顫抖的東西就是心魔,他撿到了顧方晏這個寶貝,利用顧方晏嘗試去抵製,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
他終於能平穩地拉滿一記全弓,不過三年沒有練習,生疏了很多,音色不如從前那樣清亮順滑,但他很滿意。
這一天,謝翡傾情點了一份兔肉湯鍋,並配了冷吃兔、麻辣兔頭、尖椒兔肉丁等菜,以示慶祝。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吃兔子?”顧方晏對這樣的菜譜沒有異議,並且暗中囑托老板在湯鍋裡多煮些蔬菜,但對此很好奇。
謝翡在這邊添置了兩個懶人沙發,一黃一藍,顏色格外鮮麗。他窩在藍色那個裡麵,雙手抱膝,透過麵前的落地窗看外麵的花草和陽光,隔了好幾秒,才說:“因為兔兔很可愛,所以我們要花式吃它。”
語氣格外地正經。
“以前我吃兔子的時候,你可沒這樣問過我。”緊接著,他又說,“顧弟弟,你現在對這種小小的、白白的、毛茸茸的東西產生感情了嗎?”
他眸光帶著點警惕,以及些許危險的味道。
顧方晏失笑:“怕你膩。”
“不會的。”謝翡搖頭,“我喜歡吃一種東西的時候,能連著吃好些天,就算那段時間吃過後不想再吃,隔十天半個月,又能提起興趣來。”
“也就對吃的不三分鐘熱度。”顧方晏伸手揉上謝翡腦袋。
“對遊戲也不三分鐘熱度。”謝翡看著他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拖長語調反駁,“對琴和音樂也不。”
顧方晏挑眉:“彆的呢?”
謝翡盯了顧方晏好一陣,傾身過去,在顧方晏唇上啄了一下,“還有你。”
全兔宴送來的時候,夕陽懸掛在西側,霞光似火,從海上燒來,將整片大地染紅。
謝翡難得自覺自主盛了碗湯給顧方晏,也難得在飯桌上挑起了話題:“我現在可以拉空弦了,不過曲子肯定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行,過兩天就是期末考試,你先回去考試?”
“你呢?”顧方晏問。
他搖頭:“我還是不太想看見那些題……就不去了。”
顧方晏眉梢微蹙:“這樣就算缺考,對你的GPA有影響。”
“那能怎麼辦?難不成你替我考?”謝翡輕輕笑了聲,“可以再辦一年休學。”
再辦一年休學,再耽誤一年的時間,雖說“耽誤”這個詞並不準確,但連續休學兩年,終歸是不太好。顧方晏放下湯匙,手指輕叩石桌,思考猶豫了半分鐘,撩起眼皮,道:“還有一個辦法。”
“嗯?”謝翡給了他一個眼神。
“參加比賽吧。”顧方晏拿出手機,調出一個頁麵,遞給謝翡,“這個獎如果能拿到,相當於拿到了世界排名前十的音樂學院的offer。”
謝翡仔細看了一下。這個比賽他並不陌生,三年前他就有所打算,準備等高中時參加,借著這個獎去申國外名校。
但現在……
“我……”謝翡表情猶豫。
他想說他不行,那個比賽高手雲集,他不僅有三年的空白期,而且還沒有完全擺脫恐懼和障礙。
顧方晏握住他的手,定定望著他的眼睛,打斷他不自信的話:“年後才開始,我們還有一段時間準備。”
“我們?”謝翡從他的話裡挑出兩個字。
“我當然會陪你去。”顧方晏說得肯定。
謝翡:“幫我伴奏嗎?”
“嗯。”顧方晏點頭。
“但你似乎很久沒有彈過鋼琴了。”謝翡仔仔細細看了顧方晏一遍,從他的手到臉,最後目光落到手上。
“練習一段時間就行,並不難。”顧方晏說得不以為然。
金紅的餘暉漫過葡萄架,落到微沸的湯麵上,翠綠的蔬菜在裡頭浮動,兔肉白嫩細長,菜香濃鬱,謝翡目光掃過它們,爾後慢慢落到對麵的花架上,斑斕的蝴蝶起落飛舞,明黃色的月季開得正豔。
“一個生病的小提琴演奏者,和一個許久沒有接觸鋼琴的鋼琴伴奏者……”謝翡聲音起初很輕,隨著說話慢慢加重,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上一個這樣搭配起來去參加比賽的,在最後那場比賽上,隻有鋼琴伴奏上場,拉小提琴的在醫院裡進行手術,結果手術失敗了?”
顧方晏又“嗯”了聲,不過是個上揚語調,尾音帶著疑惑:“什麼?”
“《四月是你的謊言》。”謝翡說出個名字,跟著補充:“動漫。”
“我們又不是動漫角色。”顧方晏道。
謝翡看著他的眼睛,緩慢點點頭:“那行啊,我們一起去。”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